袋子里装着的，毫无疑问便是工人的尸体了。
他们一起来到河边，给袋子五花大绑并拴上石头，将它扑通一声丢进了河底。
陈锋问道：“那个肥汉是我们的人？”
钢铁点头：“当然，他欠钱了，但并没有欠那伙人的钱，月亮和那帮人的老大交涉让他们去催他的债。”
“不是他欠的钱他为什么会跟上？”
“那包药粉能让他被歌王的笛声控制，放心吧，全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身边人也不会产生他已经死掉的印象。如果他们去询问，那个老大会给出一个合理的回应。”
这样做确实符合猎杀忆魔的操作流程，不过……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是忆魔的？直接看出来？”
“当然不是，按照请报上说的，只有在看替代自己的忆魔时才能感受到那么大的割裂感。”月亮将耳畔的头发搭到脑后。
“我们是通过教会的名单来锁定的，名单上的就是要猎杀的忆魔。”
她将一沓钉在一起的档案递给陈锋，那是上百张安塞尔城的居民身份登记表。
“也就是说谁是忆魔完全是教会在定义？万一名单有问题呢？”
“有问题又怎样？”月亮耸耸肩，“这任务可是丰饶教会的枢机主教亲自安排的，那可是超然的大人物，就算林顿王国的国王想要见他都得提前递上拜帖。”
“既然教会这么有势力，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默默抓起来？如果你说的没错，教会肯定有这个本事。”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只认钱，既然教会来找我们并且打算给我们送钱，我们为什么要拒绝？”
陈锋眼神一凛：“你们说是教会主动来找你们的？”
“你的问题还真多……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找我，但他就是找了，或许是什么神明的旨意吧，凡人又怎能知道神的想法。”
陈锋进一步了解到，他们关于忆魔的所有情报也是从那位兰奇主教处得来的，他们此前都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也就是说，假如主教没有发布这个任务并且将情报告诉他们，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忆魔并不是一种广为人知的魔物，而是一个特意被塑造出来的现象？
他的眉头紧锁，脑子里浮现出兰奇主教的面孔。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陈锋怀疑这可能就是他此次秘境之行需要解决的谜题。
毕竟这么多天以来，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秘境有要将自己排斥出去的迹象，结合管理局现有的情报来判断，这个秘境大概率给闯入者设置了“通关条件”，在达成目标或死亡之前无法脱离。
而他刚进入秘境时出现的地点和接触到的人，感觉不会是什么巧合，是某种特意的安排。
……
七天过后，那一叠身份档案所对应的115只忆魔已全部处理完毕。
他们各自都拥有了合适的去处，没有人对他们的离去产生不该有的怀疑。
一行五人来到教堂告知任务完成的情况。
接待他们的不是那位兰奇主教，而是另外一个高阶神职人员。
他依次翻阅过每一张身份表，检查上面所画上的大大的红叉，将检查完毕的表格递给其它人。
“你们完成得很出色。”
“当然，这么丰厚的报酬，有点职业道德的人都会竭尽全力吧。”月亮毫不客气地向兰奇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不断揉搓，“所以钱呢？”
月亮是少有的在人类社会活动的纯血精灵，精灵族地位超然，又有自己的信仰，因此她并不像其它人一样对这位丰饶教会的神父抱有敬畏之情。
这位神父的态度很客气：“当然，你们会得到我们约定好的一切，请随我前往教会的宝库吧。”
陈锋也跟在几人身后，但另一个教士突然从走廊中出现，叫住了他。
“请问是‘游客’先生吗？”
“兰奇主教想要见您。”
“他托我告诉您，您并不在原定的委托计划之中，但他都知道你在任务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所以他有一份独特的报酬需要给您。”
这位教士将陈锋带到了一片壁画前。
“兰奇主教在密室中等您。”
他扭动墙壁上的果实型装饰，壁画上露出一道裂口，翻开成为一道隐蔽的密门。
陈锋走进密室，密室的门关上，桌面烛台上的蜡烛同时燃起，将空旷的房间照亮。
这里除了入口所在的其它三面墙都摆满了书架，正中央有一张摆着烛台的书桌，上面还有一只插在墨水瓶中的羽毛笔——但完全没看到兰奇的身影。
正当陈锋疑惑时，一阵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陈锋循声看去，看见书架上也打开了一道密门。
还别说，确实很少有人会想到密室里还藏着一个新的密室。
这道门后面是一条笔直向下的阶梯，通往未知的黑暗之处。
陈锋从烛台上掰了一根蜡烛，借着这微弱的火光走在阶梯上。这条阶梯远比陈锋想的要长，他估计自己可能来到了地下几百米深的地方。
在阶梯的尽头是一道雕刻着丰饶之神神像的石门，当陈锋抵达门前时，它便自动打开了。
走过这最后的一道门，他来到了一个地下的小型教堂：两侧是排列整齐的供信徒祷告的长椅，尽头是一座巨大的丰饶神像，穹顶有一束光直射着祭坛而下，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
在祭坛上站着一个人，他站在光中。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陈锋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那个人是……兰奇主教？！
他的头颅依然完好，脸上的神情宛如熟睡的安详。他浑身赤裸，但身上并无血肉，本该是骨骼的地方被混乱的植物根茎取代，这些根须和枝条在他的内脏里穿梭，裸露在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他的两只手笔直伸展，双脚贴着地面，立成一个标准的十字架站姿。头顶的光芒笼罩着这诡异的人影，赋予了一丝妖异而神圣的色彩。
“这就是最初的‘忆魔’。”
陈锋猛然回头，看见另一名兰奇主教从阴影处缓缓走来，身上穿着整齐精致的主教华服，和陈锋最初见他时别无二致。
他朝陈锋走来，对着他行了一礼。
“尊敬的游客先生，对这段旅途，您……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