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养好了,也可以没有养好。”他额下一双星月弯弯:“要看花影妹妹怎么想了。” “我这么想?”她盯着他另一条手臂上的血污:“你这明显就是没有养好。你以为我瞎吗?” 他欢腾一笑:“今日晨起南斗又为难我,我一时生气伤口就裂开,方来找昭雪重新包扎。”他委屈的开口:“我们南宫大夫今日可凶了,骂了我好几句。” 她早已习惯,他时不时的轻浮挑逗,那方的姑洗却不得适应,满是堂皇的盯着面前的一双丽人。 小侯爷拉着花影的手臂:“陪我去买一身衣裳吧,买了衣裳咱们就可以办案了。” 她喜上眉梢,恭敬的对着姑洗弯腰道:“姑洗大人,花影要随侯爷去办案,大人慢走。” 姑洗也并未犹豫:“侯爷慢走。” 小侯爷也微微施礼,转身拉着花影的手腕,往琼花飞影中行去。 “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京兆尹府那边都查到了些什么。柳大人有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 “你就臭屁吧,人家柳大人青年才俊,怎么就成你的期望了?” 姑洗牵着马楞在原地,一片琼花落在她的肩头,从飞天赌坊查案而归的黄钟瞧见了她,也牵着马而来。 “你楞在此处做什么?” “方才我瞧见了绿绮侯。” “他经常与花影腻在一处,见到也不奇。如何?小侯爷的美貌惊到你了?” “俊美倒是极其俊美,也被惊到了一些。只是……”她不禁蹙眉:“这绿绮侯与花影的说话方式,丝毫不似侯爷与少阁啊。” “那似什么?”黄钟笑问。 “说不清。”姑洗的眉宇蹙的更紧了几分,似是寻求答案一般望向面前英挺的男子:“黄钟,你不觉得……绿绮侯和当年的常阳侯一模一样吗?” “他二人本就是父子,如何能不相似。”黄钟伸手拂过身边黑黝马匹的皮毛:“不过侯爷的长相更似当年的青鸾郡主就是。” “可能是我想多了。”她摇首:“我要去京兆尹府一趟,你去何处?” “赌坊已查完,我今日无事了,随你去京兆尹府一趟吧,这新上任的柳大人,我还未曾会过他。” 二人踏着飞马踏着花泥而去。 小侯爷领着百里花影往街边一小店行去,百里花影盯着那简朴的店面:“你要在此处买衣裳?” “非也。” 她不再多问,打算进店。 “不问吗?”他笑。 “你做事必然有你做事的理由,我认识你的时日不长,可你办案的手段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而且你这个人懒,不会做无用之事。” 他走上前轻巧的挑眉:“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不了解。”她亦也学着他的模样微微傲然,下颚微抬:“我只是相信你而已。” 小侯爷面上的顽性,顿时若溶解在水下的斑驳粉末,他将怀中的香粉拿出,面上有些小心翼翼和欢喜:“花影妹妹这么相信我,我自然要赠些东西与你,早上本想在国库里给你挑件首饰,可是南斗那家伙为难我,我只能跑了,刚刚在昭雪那里包扎的时候发现这东西还在口袋里,就当做抵押物可好?下次我一定在国库里面给你挑一套好首饰来。” “我每日都在东奔西跑,哪里有时间戴那些东西。” “所以说了,要去国库里面给你找一套合适的。”他眉眼皆笑。 二人入了店中,角落里面老板娘正在吃饭,对面还坐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二位可是要买成衣?” 小侯爷望着那孩子身上的布料,露出会心的笑意:“可有布料?令郎身上这样的布料可还有了?” 那老板娘点头,从货架上取下那布料道:“还有这一段,公子要多少?” 他摸出银子:“都要了。” 老板娘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转身就要拿东西给他包起来,小侯爷从怀中摸出一块糖酥,对着那孩子招手,那半大的孩子立刻扑了过来。 百里花影只觉得这孩子身上的布料有些眼熟,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小侯爷将糖酥喂给孩子吃:“小孩,你爹呢?” “爹去赌场了。” “哦?”他看着桌上的鱼肉笑问:“你爹赌钱很厉害吧,你们日日都吃的这般好?” “不厉害,只是爹有一个给钱的主子而已。” “给钱的主子?”他笑问:“哦?你爹在外做工吗?工钱挣得多是吗?” 小孩子摇头:“没有,我爹整日都在赌钱。” 老板娘将东西包好之后,嬉笑道:“小孩子玩笑话而已,客官您别介意啊。” “自然不介意。” 出了店,小侯爷便如考官一般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这家掌柜的是第二个方翔。” “还有呢。” “这匹布料我见过,是那天刘广德出现在方家时身上所穿的布料。” “没错。” 百里花影接着不解:“可是为什么?刘广德为什么要养这些贪婪的赌徒呢?” 小侯爷扬眉笑道:“你知道猪这种动物,是要养肥了再吃的吗?再去飞天赌场一趟吧,看看京中到底有多少被豢养的肥猪。” “肥猪?”她低下头思量,被那人拉着走,走了两步,她恍惚叫道:“不买衣裳了吗?你这血淋淋的样子,算怎么回事啊。” “只要侯爷我出现,众人看的都是我这张脸,谁还在意我穿的是什么衣裳啊。”他回望身后的店面:“方才那家人也丝毫没有发现我手臂上的血污啊。别在意了,走吧。” 赌娘趴在一富商肩头,正娇艳的叫嚣着大小点,一片醉生梦死的常态。转头瞧见他们二人,立刻摇着手绢摇曳而来:“二位大人来的巧啊,这正要开盘呢,二位可压一点?” 小侯爷将手里一锭银子放在大点上,而后眉宇一挑:“若是在下赢了,不知道能不能借用赌娘一些时间。” “大人这般俊俏的人,别说是一些时间,这一夜也无妨啊。”她转身要趴上他的肩头,小侯爷伸手搂过百里花影:“姑娘珍重啊,我若是沾花则草,这位少阁大人可是要将我就地处死的。” “哎呦,这俊男美女果然是一对啊。”赌娘摇曳转身,开了那骰子盒。 摇塞子的人大呼一声:“□□点,大。” 小侯爷上前收了自己的银子,提着庄家送来的这沉甸甸的布袋,笑若山间狡猾奸诈的雪白毛狐:“看来,赌娘要随我们走一趟。” 赌娘娇媚一笑:“二位大人便奴家来吧。” 到了一处稍僻静的地方,身后有拳打脚踢的动静,百里花影忍住上前查看的冲动,静然的站在乐正余亦身后:“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衙门的人面前揍人,不太好吧。” “若是少阁大人能帮那赌徒还了银子,奴家自然叫人住手。”她将肩上的披帛轻轻的一扫:“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小侯爷靠在一旁笑问:“我们前来只是为了一个问题,不知道赌娘可方便告诉。” “大人可是又要问地下钱庄的事情?这件事……”她冷笑:“我可不知道。” “赌坊这几年来可有欠债极多可转瞬又摇身一变成了大户的人?” 赌娘面上的冷静瞬间消退,往后退了几步:“大人为何这样问?” “本侯只是想要提醒姑娘一句,长阳城风雨欲来,此时可不存在独善其身一谈。” 赌娘蹙眉往后退了两步,欠身跪地:“不知侯爷大驾,望侯爷见谅。” “问天寿命已尽,赌娘若是此时想要扩大势力,不如和本侯合作。这第一钱庄咱们共分如何?” “还望侯爷恕罪,奴家不认为,侯爷在京中的势力超过了刘家。” 小侯爷笑若灿阳:“看来姑娘也知道,这问天背后的人是刘广德了?或者说的更明白一些……平阳将军是真正的主子,你也知道。” 赌娘蹙眉,一时不警惕竟然被套了话:“侯爷既然明白何必说什么平分呢,这京中本就是权势之地,奴家自然要择良主,而且……” 他不耐烦的蹙眉:“过几日会有人过来寻你,商议接手问天的事情,最迟不过三日,你有时间考虑。”他挑眉:“想要权势钱财就要敢冒险,京中自然是权势之地,可权势这种东西转瞬即逝,下一秒落在谁的手里谁会知道呢,姑娘说可对?本侯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问天钱庄的背后主人,那也就明白……你这飞天赌场也牵扯在其中,若是本侯这次剿灭了问天,你这飞天赌场,自然也开不下去。本侯可留不得二心之人,既然是权势之地,便没有明哲保身这一条道路。”他蹲下身与她平视:“姑娘,你是聪明人,该如何选择你应该知道。风云已起,就没有停歇的想法。” “侯爷就不怕我通风报信吗?”她冷笑:“若是刘家知道了侯爷的计划,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拦不得这件事吧。” “是啊,他们知道,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拦不得。”乐正余亦面上的嬉笑多了几分怖意阴毒,四面冷香幽然,剑鞘青光若尖刺一线,他似露出獠牙的恶鬼:“你大可以试试,这几日你若是能传出一个消息,我便屠尽所有知情人。至于你嘛……呵……本侯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杀人也没有兴趣,只是,姑娘这张脸若是被毁了,身陷泥沼之中也是可惜。” 他缓缓站起身,冷香满院飞散,嘴角的笑意与来时两极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