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秋日赴任?”夏侯南斗蹙眉:“朕何时这般说过?”放下手中的书卷盯着正闲散躺着的侯爷:“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哈,我就知道是暮家的人在搞鬼,南斗你快下下令叫应钟赴任,不然刑部就要彻底落入暮家手里了。对了,我昨日送你的大礼你可满意?” 说到此事夏侯南斗免不得笑问:“你小子本事够大的啊。刘家那二人都能被你抓到?” “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乐正余亦仰躺在一旁的软塌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啊,这件事我可是今日一早就派人在大街小巷宣传,如今百姓们应该都知道他二人仗势欺人之事了。” “仗势欺人?”夏侯南斗走到他身边将他随意扔在桌上的玉笛拿起:“他们不过是抢案子,仗势欺人谈不上吧。”顺手将玉笛上凌乱的紫穗理好,而后再回原处。 “三人为虎,以讹传讹,假的也是真的了。”乐正余亦猛地坐起身,将玉笛别在腰际,半弯着腰笑懒散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处死是不可能,不过贬官是自然,大理寺换个人也是好事,兵部也该换个人来管了。”夏侯南斗伸手拍他的背脊,意叫他挺起:“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知人善用是陛下您的事情,微臣只负责暗中挑事。”他顺势又往软塌上瘫去:“不是叫我进宫用膳吗?怎么到现在连个牛肉的影子都没有?” “你没有肉牛就不能活了?” “活着就不能亏待自己的胃。”他懒散的开口。 夏侯南斗蹙眉:“你穿得和你爹一样,如今连挂在嘴边的话都要学吗?” 乐正余亦在软塌上打了个滚:“我一向以我爹为榜样。” “你闭嘴。” 他笑眯眯的闭上了嘴。 饭后,夏侯南斗要审阅奏章,乐正余亦轻巧的准备离去,刚刚掀开帷幔,高高在上的君王便道:“你许久未弹琴,过几日南山的生日,你可打算献曲?” “我吹笛子给你们不就好了。”他转身向着夏侯南斗的方向走去,将玉笛轻巧的转了两个弯:“反正都是丝竹之乐。” “父皇赐你绿绮二字并非因为你这一曲玉笛,而是琴艺。你的琴比笛更好,许久未听朕很是想念。” 乐正余亦负手而已,面上多了几分难堪:“南斗你总是为难我。” “只是弹琴罢了,怎么又是为难?” “反正众人只知我笛子吹得好,鲜少有人知道我会琴啊,我这个人还是喜欢低调一些。” “低调?”夏侯南斗望着搁置在古架上的绿绮琴:“你这琴放在此处快有十年之久,快些取回去,莫要放在此处积灰。” “定然是要取走的。”他歪着头盯着那精巧暗香,雕花翠叶的琴身:“不过不是现在,等长阳城的事情终了,我回行舟门时,自然会带走。” 夏侯南斗抬首便瞧见他似有若无的笑意,殿中檀香氤氲,似是将天边的暝烟收入宝鼎之中,终究还是不懂,他到底在思索些什么。 乐正余亦在暝烟的那一边,隔雾看琴,眼眸沉沉。 “南斗你到时候可一定要舍得放我啊。”他单手托腮,半倚在案牍前:“你继续做你的皇帝,我要回去江湖了。” “到那时再说那时的话。”他蹙眉不愿谈论此事,对着乐正余亦挥手,意为离开。 他并未多言,反身将玉笛握紧,一身紫衣若霞,踏风消散在清暑殿前。 南宫昭雪进宫时,正巧遇上了离去的余亦,天边一道紫影匆匆飞过,他欲追风而去,只是那影子不过瞬息便从他眼前消失。 入了清暑殿,南宫昭雪问道:“你又怎么为难他?他逃一样飞出宫了,这几日总少了二人说话的时间,还想拉他说上几句,一眨眼便消失了。” “不过和他说了绿绮琴的事情,也不知他会抗拒至这种程度。” 南宫昭雪摇头轻笑:“他是个什么心性的人你还不知道?要顺毛哄着,总是勉强,他可是会逃跑的。” 夏侯南山放下奏章,南宫昭雪搭脉细探安康。 高高在上的陛下甚是无奈的叹气:“你与南山都这般说,你二人都惯着那小子,朕倒是成了恶人。” 闻此,南宫昭雪更是欢笑起来。 “南宫。”夏侯南斗颇为纠结的询问:“余亦说此番了结朝堂事,便要回行舟门。” 那诊脉之人也讶异收手,多为忧虑问道:“他自己这般说?” “他说这绿绮琴也要一并带回行舟门。”夏侯南斗道:“听他的意思是不会再归来长阳城了。” “这倒是不至于。”南宫昭雪站起身望着那琴道:“他的意思应该是他不愿高官厚禄长留朝堂,南斗你若是有需要他必然会归来助你。” “高官厚禄本就是他该得的,去了江湖山高海阔,以他的性子怕是一生一世都玩命而过,他若是真的死在江湖之下,朕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常阳叔父与青鸾婶婶。” 南宫昭雪耸肩:“他若是真的要回去江湖,我就陪他回去,不论如何至少抱住那小子一条命,如何” “连你也要走?” “江湖人本就血中有风,所以比风自由。”南宫昭雪笑:“余亦这样的孩子留在朝堂才是浪费了,他本就该寄情山水,疏阔而活,若是常阳叔父在世,想来也不会让他多卷入朝堂之事。” 夏侯南斗长叹一声:“朕不和你说此事,你站的是余亦阵营不是朕的阵营,朕还是找南山来站阵营为好。” “南山最近娇妻在侧,每日醉生梦死,怕是无空伴你。” 夏侯南斗无奈而笑:“你可知他整日带着白云流连花街柳巷啊?简直是不成体统。” “这有何?余亦可告诉过你,徽生将军和青楼女子的二三事? ” “徽生又做了何事?” 南宫昭雪挑眉清雅温和笑道:“这件事啊我也只是略知一二,那日去花舞楼几个好事八卦之人的话语传到我耳朵里,正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要问余亦。” “那简单。”陛下对着门外人唤来人,夏公公弯腰恭敬闯入:“夏常德派人去凌月阁寻绿绮侯,再去君言王府寻君言王与王妃,叫他们三人明日进宫,朕有要事要与他们三人商议。” 那夏公公拎了命令,速速离去。 “不过一件八卦之事,你这般当真?” “若是徽生当真有了喜欢的女子,朕便想办法赐给他,多少也算是拉拢。” “你们夏侯家各个都是狐狸,老奸巨猾。”南宫昭雪提起药箱,取出一玉瓶:“这是你上次叫我做的药,你可想好了?” “自然。”夏侯南斗苦笑:“你必然看不上宫中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倒不是看不上,只是……医者救死扶伤,这类似□□的物件到底还是不愿看到。” “后宫之中暮家势力过大,若非无法控制,必然不会走这一步。” 南宫昭雪问:“此药只是毁去容颜,并无杀人之效,你若想要杀她,还是别的药可以给你。”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夏侯南斗将药瓶放入怀中:“她在后宫做的恶,早已不是杀了便可抹平。”夏侯南斗眸色之中染上几分恨意:“朕要她活着,活着看尽暮家是如何落败,她自己又是如何日日残去容颜。” “她到底做了什么恶事?” “昨日,她在自己的饭菜之中下了毒,妄想嫁祸于月婵。若非月婵聪慧识破此事,后宫怕是又不得安生。” “若是无事叫月婵搬出后宫也不是难事。”南宫算着:“咱们月婵如今也有十六。你可有合适的人家只给她?” “朕本想着指给余亦。” 听到此事,南宫昭雪立刻笑出声:“他两从小就是对头,余亦此番回城,他二人可是一次都未见过,这等冤家可不能安排在一起。以咱们小侯爷的性子,怕是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就能在咱们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朕又何尝不知道呢,月婵也言明她不喜余亦。”说道此处夏侯南斗又不免头疼起来:“这几日那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日都闹着要出宫去玩,也不知是不是在民间看上哪个小子了。若真是……还真是叫朕头疼。” “女大不中留。你看我们余亦都整日和他的花影妹妹腻歪在一处,咱们月婵妹妹找个喜欢的男子也不是怪事,你说可对?”南宫昭雪轻扣了桌子道:“明日我也进宫来听八卦,午膳记得留我一份。” 夏侯南斗笑道:“自然有你的一份。” 百里花影随着黄钟在刘衡家中上下查探,并未发现异常。小丫头盯着黄钟,心中闷着许多猜想却不敢在黄钟面前妄言,她盯着桌面上排排而立的物件,只能将话语咽在肚中,而后想着…… 若是余亦此刻在此该有多好,就算是说错了,那人也断然不会嘲弄于她。 想着想着便往别的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