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村里人如此尊称的,除了赵家的小儿子赵安义,也没别人了。
混世魔王扔掉手里的石子,正一脸的郁闷。
丫的,都好几年了,这老狗鼻子怎么还这么灵,闻着味就吼上了。
不就是以前拿刮炮炸过你荔枝么,至于这么记仇不。
赵安义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左看看右看看,大田村还是一副老样子。
当年一时脑热跑了出去,既是担心那2千块的债,更多的还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也不是没想过联系家里,但村子又没电话,写信嘛,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索性不管了,反正家里有大哥大嫂照顾。
这几年在外奔波,北上南下的,扒过火车,卖过老鼠药、针线头,也学着人家干过倒爷,风吹雨淋,可除了见识,毛都没挣着。
但你要问他后不后悔,那赵安义绝对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用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话讲,那就是老鹰注定是不会待在鸡窝里的。
虽然混得不如意,但赵安义可不想被村里这帮子土鸡草狗们看笑话。
买完车票,兜里最后的几个子用来置了这身喇叭裤花衬衫的行头,连早饭买个包子的钱都没了,肚子正饿得直喊娘。
这会儿家里估计是饭点,等会儿看看房梁上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挂着碗猪油,也别留到过年吃了,今天解决了完事。
想到这儿,赵安义肚子又饿了几分,挺着个身子往家赶,连梁家大媳妇喊他的名号,他也没力气回嘴了。
要搁从前,那必须搬个凳子,找片树荫,啥都不干,叉着腰骂她个昏天黑地。
一路往家走,拐弯、抹角、过沟、跨坎,闭着眼都能走到。
可走到家门口,赵安义却是一愣。
这门口的鸡栏里,公鸡母鸡少说也有几十只。
按照老赵家的光景,上哪儿能弄这么多鸡仔?
想到那老实巴交的大哥,赵安义似乎明白了什么,脑子轰得一下炸开,破口大骂道:
“赵安忠你个不带把的,别人的鸡都养到咱家门口了,你还当缩头乌龟!”
说罢,就撸起袖子,要把这鸡栏拆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危险,鸡栏里的大公鸡扑腾一下张开鸡翅膀,头上的鸡毛都竖了起来,要啄赵安义。
“干特娘咧,我收拾不了别人,还收拾不了你,一会儿就把你给炖了。”
赵安义目露凶光,看着大公鸡,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作势就要扑过去。
“小弟!那是咱家的鸡!”
赵素芬一声大吼止住了赵安义。
咱家的鸡?
赵安义脑袋有些发晕,转过身看去,爹娘、大哥一家还有二姐,正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己。
这便宜小舅,也太迷糊了。
江佑白一脑门子黑线,瞥了瞥身旁的众人。
大舅正一脸憋着红,显然被气得不轻,大舅妈倒没说话,但眼神里那丝嫌弃,都不带遮掩的。
外婆手里捏着袖帕,嘴里哽咽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赵安义挠了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是个脸皮厚的,脸不红心不跳地走过去,一把抱起赵英。
“乖侄女都这么大了?”
说完,在小丫头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赵安义离家那年,小丫头刚学会走路呢,哪里还记得自己这小叔,被陌生人亲了一口,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江佑白心疼的咧,赶紧拍拍小丫头的背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