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抢着跑进松林,香獐子已经彻底断气了。
秦牧蹲下去,抬开獐子腿摸了把肚脐。
“可惜,”他皱着眉,“是头母獐子。”
“姐,这只不值……你干嘛呢?”
秦牧转过头,翠翠正抱着个本子,拿着笔写写画画。
他凑过去看了眼,还是个拼音三线本。
可能是满囤的。
他读着上面的文字:“10.19日,母獐子,约30斤。注:本来我能打死的,秦牧非……”
没等他读完,翠翠就把本子塞回了口袋里。
“姐,你这是日记吗?”
翠翠白了眼他:“是账本,以后咱们每笔收入,都要清楚记上。”
秦牧挠了挠下巴,看她的意思,似乎真铁了心要天天进山打猎。
带她在松林外围打打兔子倒没什么,可要往深山里走,碰见野猪豹子之类的,伤到她可不妙。
他本想直说,但翠翠的性格,恐怕接受不了。
秦牧叹了口气,只好先帮她捆紧獐子。
至于今后怎么甩掉她进山,回去再慢慢想吧。
两人捆紧獐子,又唤来红马,便架着爬犁出山。
母獐子个体小,又没有麝香,毛皮与骨肉都不值钱。
两人帮它拉到镇上,找了个野味店,按略高于猪肉的市价,卖了27块3毛钱。
“姐,晌午饭在街上吃吧?”
翠翠眼翻得直露白:“花那个冤枉钱干嘛,回家我给你做。”
“秦牧,我爹的烟丝没了,咱先去趟供销社。”
在华夏,关外是最早也最爱抽旱烟的地方。
有句口头禅说:关外有三怪,窗户纸糊在外,养孩子得吊起来,大姑娘叼着老烟袋。
由此可见,关外的旱烟文化非常深厚。
提起关东烟,最出名的莫过于“亚布力”。在《闯关东》里,张垛爷只要跑垛,就得这种烟供着。
可寻常百姓,还是最推崇漂河烟。
一是漂河烟是关外所有旱烟的祖宗,二是这种烟,曾在满清时内贡皇室。
人性就是这样,只要什么东西以前专供有钱人。即使没落了,也会被下面的阶层疯抢,用以装点门面。
例如后世的BBA,富豪早就不开,大街上也随处可见。可在百姓眼里,能开上这三款车,依旧是值得炫耀的事。
从供销社出来,翠翠又抱着纸笔写画。
秦牧凑过去看了眼:“两斤漂河烟叶,5块3毛6,欠秦牧2块6毛8。”
他不禁愣了下:“姐,怎么买点烟叶子,你还欠我钱了?”
“我用你的钱给我爹买烟叶,可不欠你的?”
“这不是咱俩一起打猎挣的钱?”
翠翠用铅笔敲了下他的头:“你傻啊?枪和子弹是你的,爬犁和驮马也是你的。买烟叶只欠你一半,姐已经够占便宜了。”
他挠了挠下巴,你别说,翠翠算账算的倒挺快。
“别急,等姐回去问爹要钱,明天就还你。”
秦牧赶紧摆摆手:“快拉倒吧,让老尹叔知道了,又该说我拐带你了。哪个姑爷给老丈人买点东西,还有脸报账?”
翠翠又敲了下他:“你傻啊?咱又没办事,你现在急着花啥钱。再说了,我爹早晚问你要彩礼和五金,这点钱,你早晚还他手里。”
翠翠说着合上账本,把两捆烟叶扔到爬犁上。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秦牧突然明白了那句古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两人回到杏林,翠翠立马像个管家婆似的,撸起袖子拾倒屋子。
秦牧也帮不上忙,便提着雪兔去外面宰杀。
雪兔被一颗7.62子弹穿肩而过,全身的骨头都被子弹的冲击力,或轻或重的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