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懿坐在龙椅上,摸着白云。 白云乖巧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气味好闻的小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保护它啊! 另一只喵已经被这个大魔头送人了啊! 说起这个,白云就想哭。 好朋友被大魔王送给一个白头发的老哥哥,就留它一只喵饱受摧残。 不过那个白发老哥哥接猫的表情真是好好笑!一脸“你怎么知道”,好笑得它都想打个滚~ 反应过来后,白云发现自己已经打了个滚了,当即用恐惧的小眼神看着墨懿,试探着伸出肉垫。 让你摸摸肉垫,不要生气~ 墨懿看了它一眼,摸了摸它的毛,对它伸出的肉垫当作没有看到。 白云:愚蠢的凡...不,伟大的陛下,难道您不知道肉垫最好摸吗! 它端坐在墨懿腿上,脊背挺得优雅,尾巴向内弯,看上去端庄贤淑。 墨懿看着它,又想起了殷玖。 毓儿也是这样子,心中怕得不行,面上还要端着架子。 只可惜,再也没有毓儿了。 毕竟毓儿已经死了,殷玖也死了。 希望卿淡昽可以好好待她,把鸳鸯送到她手上。 愿她新生安好,随心所欲,意气风发。 白云看着不知道又在抽什么风的大魔王,试探性地叫了几声。 喂喂喂,抱着它还一脸的伤心,还能不能好好地继续吸猫了! 它被摸得正舒服呢! 墨懿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它的背,斥道:“静。” 白云欢快了。 大魔王虽然很凶,但是声音超好听!虽然它听不懂大魔王在说什么。 墨懿看着它这幅模样,冷下脸,把它丢开。 他还没落魄到一只猫都能违逆。 即使这只猫是毓儿的。 他突然在想,如果毓儿肯回来,他会怎么做? 或许就像梦中的那个他一样,给毓儿应有的尊重罢。 但是他知道,即使毓儿肯原谅他,肯回来,卿淡昽也不会放人的。 从杞翃口中得知毓儿“死”前的举止言谈,他大约可以猜到那不是毓儿。 而之后的那具尸体,他也知道不是毓儿。 但是把毓儿逼到那样的,是他。 他不会养孩子,给不了她所想要的,那还不如把她给卿淡昽。 卿淡昽跟殷黎承诺会好好待毓儿,所以那一天殷黎才故意迟了。 卿淡昽为了毓儿如此大费周章,相信她会比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待毓儿好。 真是无比惭愧,说好这一世要让毓儿幸福,却因着一念之差,步步皆错,至于今日。 上元节到了,二月春闱将要开始。 他不能...再懈怠下去。 ...... 墨荃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怀里抱着白云。 在大都带着面具的路人里,他是一朵鲜艳的奇葩。 突然,白云喵喵叫,他撸了一把猫,笑道:“怎么了?” 白云想要挣扎,却被他按的死死的。 墨荃脸色有几分不好看,“待会儿你跑丢了,让我如何跟皇兄交代。” 他可是保证了好久才把这只猫抱出来逛灯会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兄最近如此消沉,难道是因为想念被他派出去做事的毓儿了? 那叫回来不就好了,何必这么伤心。 白云挣扎不动,也蔫了下来。 它方才好像闻到好闻的小姐姐的味道,可惜这个大笨蛋不让它去找小姐姐! 真是的! 墨荃继续往前走,看着小孩猜灯谜拿灯笼,自己也跃跃欲试。 不行不行,自己都这么大了! 早知道带面具了,那样子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去拿灯笼了! 他想了想,准备去买一个面具。 他走到面具摊前,怎么挑也不满意,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入眼的,却和另一个人一起拿起。 他不满地转头瞪视那个人。 那个人拿着一把镂空的骨扇掩住半面,一双凤眸流转之间风华潋滟,偶尔闪过薄凉的戾气,虽只露出半脸,亦可从中窥得绝世之姿。 墨荃呼吸微微一滞,手微松,面具就被他抽走。 男子收回手,指纤长莹润,仿佛上好的玉石。 墨荃连忙抓住他,道:“那个面具是我先看上的!” “与本尊何干。”他淡淡道,往案上丢了一块碎银,“不必找了。” 小贩立刻把银子收到自己怀里,生怕他后悔。 墨荃开口跪,立刻不纠结面具的事了,抓住他的衣角不放手:“皇...兄长,是你吗?” 咦,不对,眼睛不像。 男子合起扇子,面容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围一道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墨荃惊叫出声:“你怎么跟兄长这么像?!” 男子合起扇子不为别的,只是单纯为了拿扇子敲他的手让他松手,然而这家伙死都不松手,他眉宇间顿时带了杀意。 怎么跟当年的那俩家伙一个样... 想起家里那两只嗷嗷待哺的货,他忍下怒气,将面具往脸上一扣,毫不犹豫地撕断了衣袖,转身就走,步履极快。 墨荃被这一变故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看着自己怀里的猫,发现它缩成一团,竟然在发抖。 白云不敢不怂。 那个人身上的血气比大魔王还重! 墨荃心中有了主意,拿着那片衣袖去京兆府。 让狗找到那个和皇兄很像的人! ...... 京兆府尹觉得,自己被沭王盯上了。 为什么时不时就用各种理由来找他啊! 他是有妻室的人,不能跟沭王拉拉扯扯,以免他也像前段时间被沭王拉走的殷玖一样被陛下派去不知道那里做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沭王好端端地追将军追着追着追断袖了,但是他要保全自己啊! 墨荃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脸嫌弃道:“本王要你们这儿最好的狗。” 京兆府尹松了一口气,连忙叫人把狗牵来。 墨荃将那块布料放在狗鼻子之下,聚精会神。 京兆府尹倒吸一口凉气。 这断袖是谁的! 难道是吃了沭王不认账,仅仅留下一截衣袖,沭王身为天之骄子怎么能够忍受这般羞辱,故因此想要找到那个人好好教训一番... 狗闻到那截衣袖,精神地叫了几声,欢快地跑了出去。 京兆府尹问道:“可要下官派...” “不必,本王一人即可。” 要是那些粗人冒犯了那个跟皇兄长得很像的人,那可不好了。 ...... “你出去了?” 男子站在珠帘之外,面色极其难看。 帘内传来一声轻笑,“嗯。” 男子冷冷一笑,“随你。出了事,莫要找本尊。” 这时,屋外传来狗吠之声,男子微微蹙眉,想起了自己那截衣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知道就把那个家伙杀了。 他压着怒气道:“本尊出去处理一下,你莫要给我添乱了。” 房内传来一声“诺”,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男子走出屋子,就看见一猫一狗一个人,为组织这副阵容的墨荃感到有几分丢脸。 几百年不见,墨氏的人真是越来越傻了。 墨荃并不知道被人腹诽傻,他笑容灿烂地朝他打招呼,“你好,你刚才怎么跑那么快...” 下一刻,一柄匕首从他脸颊之侧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墨荃睁大了眸,面上传来的痛意提示他这并不是白日梦。 卿离看着他,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意:“再不离去,待本尊对墨氏最后一丝情分耗尽,便是竖子殒命之时。” 墨荃大脑飞快转动,想着如何解决此事。思虑片刻,他蓦地咬牙,决定实施走为上计。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才不要单独面对这种凶残的家伙,找皇兄处理! 他退出院子,看清地点,抱着猫牵着狗转身就跑。 卿离微微“嗤”了一声,走到内室前,道:“走了,换一个地方住。” 养孩子真麻烦。 自己出个门就能找来祸事。 ...... 墨懿抽出一本史籍,快速阅览一遍,发现并非自己想要找的。 这些东西每十年一誊抄,质量很好,且负责誊抄的工匠会被赐死,故而不用担心泄密。 他把书塞回去,继续找下一本。 找着找着,他突然发现从书中掉出一张锦绢。 几个大字模糊不清,隐约可见是“族谱”二字。 墨懿微微蹙眉。 为什么这张族谱会在这儿?族谱不是在太庙收藏着吗?他十几天前去祭天的时候还有看见。 他看了看,发现似乎正好是他要找的那个时候的。 他眯起眼,看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记在旁支的名字似乎是“墨忧”二字。 为了查清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特意去找了族谱,对其烂熟于心,几乎可以肯定没有“墨忧”。 族谱上这个亲王的儿子,不叫墨忧。 是族谱有什么问题,还是这本来就是问题中心,目前还不得而知。 几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北辰圣主卖他那么大一个面子? 那一座荒芜的王府又暗藏什么玄机? 如今世事变迁,物换星移,族中记载不全,估计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只能从卿淡昽口中得知。 他将族谱放回去,这时书卷中又掉出一张绢。他拾起一看,微微倒吸凉气。 画上的人,和他又九成相似! 其下有名,似为“墨染”。是他找的那个时代的那个殇了的亲王,就是那座王府的主人。 他垂下眸,莫名想起族谱中那个皇帝的配偶亦名为“染”。 不过是北辰之姓,姓卿。 这其中的事,都快将他搞晕了。他揉了揉眉心,将东西全都放回。 走出皇史宬,便见一侍人上前,道沭王请见。 墨懿想了想,让人将他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