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永远铭记刚才对方乱翻译的仇恨，永远永远！
洛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菲莉尔的本性确实跳脱，但她却并不感到生气，反而还有些欣慰。
或许是经历过同样的磨难吧，想起哥布林第三处巢穴里面那些麻木求死的女人们，她们中肯定有人曾经也和菲莉尔一样乐观活泼，但最终却坠入了深渊。
因此她看见菲莉尔的笑容，也会不由得为她所带动，庆幸那一场噩梦没有降临。
不过现在，她面子工作还得做，至少要维护领主的威严，让新加入的白毛毛小姐不感到偏心。
“白……毛毛小姐，你别放心上，菲莉尔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性格如此，抛开性格不谈，其实她还是有很多闪光点的，比如……”洛希一下子卡住，大脑飞速运算着。
菲莉尔大受感动，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泪水，眼眸中带着期待。
姐姐大人居然在为她说话，不枉我一番真心换真心。
“比如，呃……”洛希继续卡壳，手指如同弹奏着一架看不见的钢琴，无意识地在空中点动着。
白毛毛不解地投来目光。
“比如……抱歉，她就是一个坏人。”洛希放弃挣扎，摊了摊手。
她尽力了。
菲莉尔的缺点她可以数出来一大堆，比如喜欢偷懒，胆小，嘴贱等等，至于优点嘛，估计也就好看和没啥坏心眼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啊……”菲莉尔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好似自嘲，身影一下子变得无比落寞：“我还以为我对你来说很重要，毕竟我是除了拉芙之外，第二个跟随在你身边的人。
我知道我不如拉芙，她是龙族，还是攻击型魔法使，和你配合很好，你很喜欢她；我也知道我不如尤利娅，她是人类贵族，长得也比我好看，胸也比我的平，懂得还比我多。
而我呢，只是一个毕不了业的魔女。我知道我自己比不上她们，所以我拼了命地完成你交给我的工作，就是希望得到你一句夸奖。哪怕自己根本不会打架，也义无反顾地跟着你进入这危险的丛林，只是想让我感觉到被你需要。可我做了这么多，在你心里，还是没有丝毫留给我的位置吗？”
菲莉尔说着，低下了头，用手捂着脸，隐隐能听到抽泣声。
洛希愣住，回过神来，却只是冷笑。
白毛毛似懂非懂地听完她的讲述，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同情。
虽然自己从小就受父亲宠爱，无法对这种心情感同身受。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也和刺猬魔女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父亲的重视，那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走到了掩面哭泣的菲莉尔面前，回过头从身上拔下了一撮雪白亮丽的毛发，用鼻子在后者匀称柔嫩的小腿上蹭了蹭，安慰道：“你，你不准哭，我把我最喜欢的毛送给你，我知道你们人类都很喜欢我的毛。哼，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讨厌别人的哭声，尤其是你这个可恶的刺猬魔女，你的哭声很让我不舒服！”
她已经想好了，对于文明世界，她还是暂时放下这个心思吧。
如果文明世界的首领都是这个样子，那和狼族又有什么区别呢？
抽泣声缓缓停止，菲莉尔接过白毛毛口中的毛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眼中一抹温柔流淌而过：“谢谢你，雪太狼……抱歉，我一时有些激动，不小心忘了。”
菲莉尔轻声说着，似有温情流转，又如四月和着桃花的春风。
她侧过脸，嘴角噙着微笑：“白毛毛最好了！”
听到这一句话，白毛毛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大嘴张了张，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去看眼前的魔女。
“我我我，我才不是要对你好呢，我只是，只是讨厌你哭，对，讨厌你的哭声。这让我想起来我父亲的经历，那是他年轻的时候，他饿极了，在一个冬天的夜里，来到一处农庄外，听到了小孩的哭声，然后就听到成年的人类说‘不准哭，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我父亲开心极了，于是就等啊等，等啊等，可直到天亮，那小孩一直在哭，也没有被扔出来，让我的父亲饿了一晚上肚子。所以父亲讨厌哭声，我也讨厌，就是这样，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白毛毛撇过头去，用着夸张的语调，讲着一个从人类那儿听来的蹩脚笑话——虽然她并不觉得好笑。
人类为什么会觉得言而无信的事情很好笑呢？
如果她是那一只守在屋外的饿狼，那这种事情简直糟糕透了！
但如果可以让刺猬魔女不那么伤心，那自己也可以再讲一遍。
“谢谢你，白毛毛，刚才是我不对，不该拿你开玩笑。我已经决定离开了，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让我抱一抱你，可以吗？”菲莉尔认真地将那撮狼毛用树叶包起来，放进兜里，然后带着真诚的目光，望向白毛毛。
开玩笑？什么玩笑？
白毛毛一头雾水，但后面的话她听明白了，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刺猬魔女是多么有学识、多么智慧的人啊，为什么王狼领主会不喜欢她呢？她不懂，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行吧，先说好，我这可是看你要走了，这才大发慈悲让你抱的。”
“你真好！”
菲莉尔感动地环抱住白毛毛的脖颈，双手埋入柔顺的毛发中轻轻抚动。
“你抱完没有，赶紧点！被你这么一摸，我起码要打理一个太阳升起的时间。”白毛毛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鼻子却是装作不经意地往菲莉尔背上靠近了一些。
她闻到一股清香，很像野花，她喜欢花。
刺猬魔女身上居然有这样令人心情愉悦的味道，自己身上却没有，真是奇怪。
就在她沉浸在这清香中时，背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癫狂的笑声：“姐姐大人快看，我撸到大狗狗了嘎嘎嘎，桀桀~咳咳——”
因为笑得过于剧烈，菲莉尔嗓子里呛进了一口气，让她不得不干咳起来。
洛希捂脸，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白毛毛惊诧之余，当即身体一抖，直接将菲莉尔弹飞出去，落进了树丛中，发出一道闷响。
“领主，刺猬魔女是突然被邪恶力量附身了吗？”她惊恐万分。
洛希摇了摇头，“不，她一直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