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书院。”楚阳率先上了马车。
……
轻微颠簸之中,许宣瞧见楚阳不停盯着纸伞,炫耀的语气之中,又夹带一丝感激。
“此伞是水府小姐借我之物,能避水消火,感应凶吉,不过我不能送给你,还要还给那小姐。”
“我看你,不像家贫之人,是江阴哪家的公子哥?”楚阳收回目光问道。
“我不是江阴人氏。”
也许劫后余生第一个碰到楚阳,许宣对他格外亲近:“我资质愚钝,在家中迟迟没有启蒙,长辈叫我出来游历洗涤心境,偶遇你三叔,所以入了芳草书院。”
楚阳楞了一下,目光落在许宣身上,神情有些错愕。
许宣无奈道:“你三叔可能不是文韬盖世之辈,自从明事以来,我已经换了五个先生,便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妄自轻贱,怎么能如此说自己的恩师。”说到最后时,连忙改口。
楚阳倒没反驳,因为他可能说的是实话,从怀中掏出一本三字经:“你试试这个?”
“这是?”
……
青墙黛瓦的门檐,眼前这座府邸,便是芳草书院。
庭院之中,白色儒裳的学子摇头晃脑,试图从咬文嚼字之中发现儒道变化。
更有甚者,站在屋檐之上,面迎清风诵读。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楚阳疑惑问道。
许宣说道:“我也曾尝试天道酬勤,却失败了,
“浩然真意这种玄妙的东西,对有些人而言,就像隔着一层纸,对有些人而言,却如同隔着一重山。
“当年曾有大儒,对坐竹林七天悟真意,他们在寻找自己的契机。”
三叔自幼教他读书识字,楚阳感觉,也是时候报答三叔了。
“安静。”
众学子楞了一下,旋即转过身来,全都面向着楚阳,瞧他与许宣同来,又是相仿之年,以为是新来的学子。
“我是芳香书院新来代教的夫子。”楚阳站在门檐下,扫视了一眼众学子,开口说道。
许宣转头看向楚阳,似乎还不适应他的新身份。
众学子望着楚阳,眼中并无轻视之意,有些禀才天赋过人,五岁启蒙触道,十九岁便到破卷境,并非没有可能。
况且,他们还未启蒙,看不出楚阳的境界也正常。
当然,其中也有心高气傲之人,倒不是不相信楚阳的身份,而是不相信楚阳能让他们启蒙。
其中一个两颊宽大的书生,问道:“学生谢飞纪,谒见夫子,不知夫子想授我等什么?”
楚阳看向许宣,准确来说是看向许宣手里的真卷。
方才在马车之上,许宣没有打开,他知道手中是一本真卷,家中也曾为他买过真卷,所以并不觉稀奇。
“打开吧。”
楚阳招了招手,吩咐道。
许宣将三字经翻开。
众书生耳畔顿时响起一道书童稚声,听闻入品的先生说,若是启蒙触道则会听见书童吟诵,可究竟是什么声音?魂牵梦绕,在梦里想象过无数遍。
听见了,这声音,竟是如此空灵,充盈文韵!
只听那书童稚声念道: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一道白色光华冲天而起。
有儒门学子眼眸浸湿,这是启蒙之兆!
发觉众同窗看着自己,许宣觉得灵台如同被清水冲过,那冲天光华收束回体内,经脉在变化,身体轻如鸿毛,灵动如风。
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我…我…启蒙了。”
众学子羡慕看着他。
“我亦启蒙了!“
又一道白色光华冲天,比方才弱些,是谢飞纪。
一些没有明悟的学子,急得跳起来,“君子不器…谁…谁告诉我,君子不器之真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