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石远山诛杀最后一只魔头，天上的动静复归平静。

看着平静无波的青天，再看看矗立在一望无际黑灰中的断木和成片的巨兽肢体残骸，方圆不知多少里内全都焦黑一片，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无一活物。

众人内心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苦涩。

他们活下来了。

一众人望向天上那十几道高大的残破身影，有人落泪大吼：“啊——！！”

听着他不甘的吼声，有许多地星先行者都流下眼泪，默默哭泣。

不知是为自己的弱小而哭，还是受到委屈，想他们在地星上的父母亲人了。

望着哭泣的众人，再看看晴朗深邃的青天，黄小鸢站在远处呆呆愣神。

但让她愣神的原因不是因为高贵的魔主们竟然被这样轻易地杀死，而是另有原因。

她心里第一次冒出疑问：

人，为什么非要在魔主的掌控下才能活着呢？

他们每日跟着村民练拳、捕猎明明可以活得很好，反而是魔主的到来破坏了这一切。

为什么人非要像圣教说的那样，去承受万世苦难，等到赎罪成功后，前往彼岸极乐呢？

只简简单单活这一世不行么。

下一世的我，万世后到达彼岸极乐的我，真的还是我吗？

这样想着，她又看向远处站在一起的夏承和柳归雁，白袍白裙的两人，肩膀挨得很近，望着天上石远山背影的眼神，又是那样的坚定。

石远山转回身，和王大犼一众人从天上向残破焦黑的大地飞来，降临到夏承、柳归雁、寸头青年那十几个在死境前，依然不屈服的人前面。

“嗒”

石远山脚踩在地面上，一步步向夏承两人走来。

他一袭破旧发黄的衣服在迅速褪去时间的尘埃，重新洁净，化为翩翩白衣。

胸膛处碗口的血色大洞，重新愈合；断掉的左臂又凭空诞生，完好如初。

他枯槁的身躯慢慢充盈，枯败的白发焕发乌黑的光。

被戳瞎的双眼重新明亮，血泪消失，干瘪的面孔恢复俊朗。

待走到夏承两人面前时，已经完好如初见时的模样。

石远山穿白衣，腰佩玉，伪率回归79.99%，正对夏承十几人和蔼微笑。

“……石先生。”

看着眼前的男子，夏承轻声呼唤对方，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石远山拍拍夏承肩膀，对他和柳归雁笑道：“你俩是我最满意的学生。”

旁边的寸头青年等人低头。

石远山又笑道：“你们当然也是，在生死关头的表现令我很欣慰，这十几天修炼下来，大家都成长了。”

“修仙一途，资质、运气、资源等等固然重要，但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一种心境，向死而生的心境。”

“从这一点来说，大家都是修仙的好苗子。”

李良才十几人重新兴奋起来，重重点头。其他地星人羞愧地低下头。

夏承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石先生，你们原来不是活人？”

石远山嘴角带笑，他的眸光在黑灰弥漫的大地上一路延伸，似乎飘向了最远方：“是的，我们是早已死去四万年的人。”

地星一众听到对方证实他们的猜测，心中并没有见到群鬼的恐惧感，反而很平静释然，一种惆怅与难过徘徊在地星先行者们的心头。

夏承心中苦涩，地界难道已经危亡到没有活人，只剩这些死去的英灵还在战斗吗？

石远山看看头顶青天，继续说道：“四万年前，第四次天地大战中，我一家老少和所在国家被天兵屠戮一空。王家村的这些人也是在那场大战中失去性命的。”

“死前，我们这些人都怀揣血海深仇般的恨，一口怨气迟迟不消，死后回归不得归墟，化为孤魂野鬼在地界大地上徘徊，最后被后土娘娘收留，勾魂到黄泉域加入幽都，至今都在为地界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