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宾不想跟‘古板’的邓雨欣再闲聊了，直截了当道：“我真是来买衣服的，里外穿的上衣，还有裤子跟内裤，鞋子袜子也要。有现成的最好。”

邓雨欣张嘴要问张宾哪来的钱，猛的想起张宾父母，就当对方掏出了家底，顺势一联想，暗道张宾突然来买新衣服，难道是准备去看老婆？

“刚好有客人对衣服不满意，退回来改，你穿穿看合不合身。”邓雨欣起身去拿衣服。

张宾挠了挠头，恍然道：“姐姐，爸让你明天早点回家吃饭。”

“知道了。”邓雨欣语气不咸不淡。

不是想爸了？

张宾愣了下，遂走进店去试衣服。

现在的衣服款式很少，审美以板正为主，站着坐着，腰背得挺直了，不然会绷得难受。

邓雨欣拿出来的一套衣服是灰色的，款式类似于中山装，只有下边两个口袋。贴身衣服也是灰色，颜色要比外套更浅一点，跟裤子同色。鞋子是布鞋，纳的千层底。

“你要的内裤我这没有。”邓雨欣带着些气，拿手一指墙角的‘布袋子’，又道：“那里边换衣服，你去吧。”

墙角挂了一块布，围成一圈，装上了里外都能开的拉链，就是换衣间了。

张宾手捧着衣服，还没搞清楚哪里得罪了邓雨欣，当是前边口花花惹出来的事，听话换好衣服出来，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许多。

邓雨欣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一阵，忽道：“对了。”转身去拿了一顶帽子给张宾戴，这才觉得对方顺眼许多。

一边低头帮张宾整理衣服，邓雨欣一边说道：“你也十六岁了，在外边要学会管住嘴，别和人闹脾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祸从口出！跟人打交道多说点好话，又不要钱，能给人留个有礼貌的印象不好嘛。遇到事能忍就忍……”

“我怎么感觉我要结婚了？”张宾失笑道。

邓雨欣抬头瞪了张宾一眼，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合适，跟着‘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穿的这么好，不是要去谈老婆吗？”

张宾哭笑不得道：“我爹妈都死了，亲戚没一个，怎么讨得上老婆啊？说不定以后要讨个瞎子、聋子……”

“别瞎说！”

邓雨欣赶忙打断，退后两步又看了看张宾，说道：“六元钱。”

张宾付了钱，道：“最近宋大江有来这里找过你吗？”

邓雨欣摇了摇头，“没有。”

张宾一看就知道她没说实话，有心说宋大江要被枪毙了，还怕吓着邓雨欣，话锋一转道：“行了，我还得买菜回家。你有想吃的吗？”

“没有。”邓雨欣说。

张宾无语，摆摆手说道：“旧衣服给我包起来，我回家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回下河村的路上，张宾也享受了一把行人注目的感觉，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回村子。

彼时下河村生产队已经收到宋大江被抓的消息，宋家几个老人商量好，结伴出门去公社说情。

太阳西斜，阳光洒落大地，暮气沉沉。

快到老鸦庙时，张宾跟宋家人碰了面，对老人们投来的冷冽眼神视而不见。

两拨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