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五七中学的路上，遇见人招呼，张宾充耳不闻，就好像后边有人在追一样。

阿光忍不住问道：“怕迟到也不用这样吧？”

“等下跟你们说。”张宾向前边看了看，又道：“在校门口等我出来。”

吴伟拉了阿光一下，接过话头道：“知道了。”

张宾也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拧着一双眉毛苦思。

照着宋渊的说法，他已经被宋家给盯上了，前后能做文章的事也就是今天带了茶籽来西山街。

老话重提，“公社时期”刚开始时，只要是集体的一份子，就有分配的权利。后来有了工分制度，才出现了多劳多得的说法，偷奸耍滑是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而将集体的东西变成自己的更是不可饶恕。

老鸦庙后边的坟山，论起来还是张宾家的祖产，但从法理上来讲，是整个下河村村民的共有财产。

换做平日里，他上山打些茶籽卖钱也无所谓，没人去较这个真，现在得罪了宋惇，跟刘广又不对付，就不能照着以前的“规矩”了。

不知不觉到了学校，张宾让吴伟、阿光在校门口等着，提着茶籽进去找刘老三交学费跟请假。

学校大门外是一条约两百米的缓坡，连着泥路，由泥路走下去就到卫生院门口，过桥能到西山街。

张宾请好假，回来校门口见没别人，心下松一口气，道：“去街上买面粉。”

“好啊！”阿光笑完，好奇问道：“你怎么一下子让我们看着榨油，转过头又让我们跟你来学校？害得我还以为有麻烦，担心半天。”

张宾回道：“今天难得出来一趟，干脆就把事情全部办了，省得来回跑。”

“你哪里还有钱？”吴伟问。

张宾拿茶籽抵学费，拿茶油抵榨油的人工费，吴伟都看在眼里，自然晓得张宾没钱了。

张宾没搭话，看前边到了供销社，还想着能遇见周海的话上去打个招呼，思绪纷飞，一会儿走过中街，回到了榨油坊。

榨油坊老板姓张。

张宾回来看到张老板坐在店门口晒太阳，眉毛微微一皱，走上前说道：“张老板，我那些茶籽现在能榨吗？”

“你说了放学来拿，现在问什么？”张老板看了眼吴伟跟阿光，语出惊人道：“刚才你们队长过来了，说村上最近没安排人打茶籽榨油。你的茶籽少点，我也不管这些，三百斤没小事，不敢榨。”

张宾跟着笑了，“这些话你早点说还行，我茶籽都给你了，你来讲没用的？傍晚我看不到茶油，你试试！”

旁边阿光闻言变了眼神，上下打量张老板。

张老板忙道：“你要茶籽，我现在就还给你，要茶油的话傍晚来，不会少你的。”

张宾静静看了张老板一会儿，转身说道：“我们走。”

“去哪里，茶籽不要了？”阿光追上来问道。

张宾抬手捏了捏眉心，“傍晚来拿就是了，就怕那时候村子里生产队会来抢。”

阿光更困惑了，“你家的茶籽，他们抢什么？不怕被抓去修铁路啊？”

吴伟道：“阿光，别说了。”

“没事。”张宾摆了摆手，见前边到了裁缝店，说道：“你们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