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好些,他重新调整了状态,抬头,再次与那双能杀人的眼睛对视,苍白的脸上堆起狰狞的笑容:“我认为,我们应该谈,而不是,鱼死网破。”
江辰陪着他笑:“谈你妈。”
巴伦双眼微眯。
两道视线激烈交互。
巴伦脸上笑容变得僵硬,接着渐渐消失,先前积攒的所有情绪在此刻聚成一点,不断压抑不断涌出,不断膨胀,极度的愤怒摧使他脸上的肌肉强直收缩,抽搐,宛如凶恶的鬼面。
“谈你妈!”
终于,叠加在他身上的所有情绪全部爆发,彻底失去理智,猛地起身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指向江辰。
旁边的治安者见到这一幕都是惊讶,迅速抬枪对准了巴伦。
进门前他们是检查过的,可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把枪混带进来的。
此刻就在旁边的佩诺,感受着随时会夺走人生命的枪口,更是心惊,心脏似乎要跳出嗓子,后颈也是惊出了密集细小的汗液。
但当她缓过神,目光移向江辰时,却发现他仍保持坐姿,直视着枪口,半点看不出惊慌。
他不知道怕吗……
巴伦扫了眼四周聚来的枪口,随后低头看着江辰仍平静无一丝波澜的脸,忽然笑了:“行,谈我妈。”
“水熊港内禁止使用火器!”
两个治安者见他放下枪,立即上手夺走。
“假的。”巴伦镇定坐回座位:“开个玩笑而已。”
治安者们检查了一番,还真是假的,只不过是木头做成个可折叠的手枪形状,外面又涂了一层黑灰,乍一看的确唬人,细看就知道是假的。
所有人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
闹剧结束,谈判以崩溃告终,江辰捡块破布擦了擦手,和佩诺客气道别,便起身走向外面。
途经巴伦身边,看着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光头,他上手摸了把,手感不错,笑呵呵地道:“换我是你就带把真枪,怕这怕那玩什么枪啊,回家捡垃圾去吧。”
江辰走后,佩诺和几个治安者也相继离开。
空荡的酒吧只有巴伦呆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
“怕这怕那玩什么枪啊,回家捡垃圾去吧。”江辰临走前那句话仍如蛆附骨在耳边不断回响,吵得他愈发心烦意乱。
这时候,女老板与两个治安者朝这边走来,朝他一伸手,道:“这位先生,请付一下用餐钱。”
心更烦更乱了。
……
从酒吧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佩诺望了眼江辰离开的方向,恰逢有风吹过,携带咸腥的气味扫起路上的沙土,把那在灯光下明暗不定的背影罩上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朦胧。
“呼……”她合起手掌,轻轻吹出温热的白气,温暖一点点在掌心化开,隔绝了外面的冰冷。
晚上的气温比下午骤降了好多,她有预感,水熊港要发生大事了。
“佩诺女士!终于找到您了!”
明朗的男人声音传来,佩诺侧过头,就见一个送信员快步跑来,把一封皮革包裹的信封递了过来,同时道:“这是红木镇那边的回信。”
几天之前,佩诺在得知江辰修好铁皮船的事迹后,便往公司上面去了封加急信,但却石沉大海,一直杳无音讯。
后来她又多发了几封,并在里面或多或少塞了些银片。果然,这次很快就来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