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徽靠在城墙上,并不敢轻易摘下头上沉重的铁胄,他可是很怕死的。
未来的亲王殿下,死在这可太亏了。
韩全递过来水囊,李元徽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问道:“你今天杀了几个?”
韩全想了想道:“十几个吧。”
李元徽道:“这要是普通兵卒升官,能升几级?”
韩全笑道“四郎你怕是不清楚这军中的规矩,几级?我要是普通兵卒能把赏钱能拿到就不错了。咱们守城是不记斩首功劳的,这要是在外野战,斩首十几级,那倒是能升个队正。不过一个队正也就到头,再往上都尉,就得看运气了。”
李元徽诧异道:“军中升迁也这么多弯弯绕?”
韩全反问道:“那四郎可知道,如今我大燕军中除了前将军普姑苏,其余各州都督和正号将军可还有那个寒门出身的?”
李元徽想了想之后,还真没有。本来就觉得这大燕的高门显贵把进身之阶垄断的死死的,今天听到韩全这一问,印象更加直观了。
等到了我大唐,会有些改观吧?应该会吧?
第三日一早,叛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双方都主将都在通过各种手段鼓舞士气,杨巡清楚,时间不多了,今天在攻不下来,可能就得走了,不然燕军的精锐可就要追上来了。
这一点慕容颌也清楚,因此直接杀猪宰羊,犒赏全军,并且许诺守住弘农宫之后必有重赏。
杨巡的手段也差不多,立下的价值不菲的赏格,先登者封郎将。
战斗从开始就直接进入到白热化,叛军甚至一度有一队精锐冲上了城墙,燕军则是出动了主将慕容颌的亲卫全力反扑,才将这些人绞杀。
副都督庞令勋更是全身披挂,带着两队精锐,担任救火队的角色,哪里的防守危急,就扑向哪里。
虽然摇摇欲坠,但叛军始终没有能攻破燕军的防御。
双方都付出了大量的伤亡。
原本七千人的燕军,经过三日血战,能站者不足五千,叛军作为攻城一方,更是伤亡近万人。
落日余晖下,残阳如血,映照着弘农宫前的原野上。
第三日,杨巡还是没能攻下弘农宫。
在吩咐传令兵传达收兵的命令之后,杨巡调转马头像大营的方向回转。
“六郎...还有机会嘛?”
杨巡头也不回的问道落后半个身位的堂弟杨邃。
一向智计百出的杨邃沉默了半晌道:“有,关中去不得了,渡河北上去河东。”
“河东?”
“河东多山,我们可以在太行山暂寻一栖身之所,等待良机。”
杨巡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慕容氏不得人心,横征暴敛,民不聊生,若举起反燕义旗,定然是一呼百应的局面...如今困于此处,天不绝慕容啊。”
杨邃道:“不,兄长,我们起事没错,即便这次慕容氏能够迅速击败我等义军,但天下早就民怨沸腾了,我们只是起事时机错了,再过几年,一定会乱...这天下慕容氏坐到头了。兄长可在入夜之后,精选数千精锐,从董杜原北的槃豆渡口北渡黄河,前往河东,以待东山再起。”
杨巡不置可否,纵马入营。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但他肯定不会如杨邃所言,抛下大军独自逃生。
还没败。
虽然此刻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背后燕军铁骑刀枪上的寒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