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林羽对他有敌意,宁予安一直都知道。但这么直截了当地一言不合就上来杀他,的确出乎了宁予安的意料。 胸口一疼,林羽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妈的,你神经病么!”宁予安看着胸口的血慢慢流出来,痛得龇牙咧嘴。 林羽收了剑,表情错愕。 “你不会武功?” “妈的个智障,谁告诉你我会武功的。”宁予安真是一口老血从心口喷了出来。 林羽退后,摇头,似乎无法接受。 “不可能,宁家大公子不可能不会武功。不可能……你的马术那么好,不可能……” “……”失血造成了面前的发黑,宁予安真是没力气骂这个智障了。谁告诉他会马术一定会武功的?这二者有因果必然关系吗? “驸马,得罪了!” “……”的确,他得罪他了。这是宁予安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宁予安再次醒来的时候,胸口隐隐发疼。耳边传来细微的争吵声。 仔细一听,居然是公主和老皇帝。 “父皇,是你派人刺杀驸马吗?” “朵儿,我是为你好。宁予安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以前年纪小小就知道利用自己的母亲骗取我的信任。过了这么多年,更不应该小瞧他!” “那父皇为什么还同意这门婚事?” “为什么同意?还不是因为你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着他,不让你死心不行。而且,已经有消息,宁家这些年不稳,一直和云峰有联系。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我没有办法……” “可是……” “朵儿!他只是你强来的驸马!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儿之前,还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你存在的最重要意义不是儿女情长,而是保卫这个国家。” “父皇……” “记住!这是皇命。也是你一生的职责。宁家来者不善,宁予安作为宁家的当家人,宁侯的继承人,不会像表面这般柔弱。” 云朵不甘心地说道:“可是你也试探了,林羽也刺伤他了,他的确是不会武功。” “宁家的孩子不会武功,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咳咳……但是朵儿你要分外留心,我让你招宁予安为驸马可不是让你日久生情了,你要你用宁予安牵制住宁家,灭了他们和云峰勾结谋逆的心!咳咳……” “父皇……我知道了。”良久,云朵才缓缓来了一句。 室内,宁予安缓缓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自己才是扮猪吃老虎的老虎,结果没有想到那快要狗带的老皇帝才是。 勾心斗角,真的还不是他的专长。 有脚步声响起,宁予安没有睁开眼睛,感觉到额头上微微一暖,有肉呼呼的感觉传来。 “驸马,你也想坐上那个位置吗?”是云朵的声音。 她似乎很低落,“那个位置有那么重要吗?” 顿了顿,她的手往下似乎摸了摸他的伤口,“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为了冲喜才嫁给你的,而是我小时候见过你,也和你约定过,以后等我成为王,你为成为我的将军,为我披上铠甲,为我斩尽荆棘,而我将为你披上凤冠霞帔,为你生儿育女。只不过……你肯定忘了。” 说完,云朵轻轻叹息了一声。 “或许,我不应该记得这个承诺的。毕竟,从你离开江城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云朵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门口传来闭月的声音,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走后不久,清溪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见到他,又是一泡眼泪滚了出来。 “公子,你何必以身犯险!这个计划太危险了……” 宁予安摸着发疼的胸口,“计划?” 清溪擦了擦眼泪,“公子,你最近怎么了?变得很奇怪。不是你说的,要得到贼妇人的信任,骗她去宁城,逼出虎符!” “……” “不过公子你怎么知道老皇帝会刺杀你试探你的?” “……” 他怎么知道? 宁予安想咆哮,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不是玩的什么苦肉计,而是林羽刺过来的剑太快了,他一个弱鸡武功白痴没办法躲开而已。 这日子,真他妈的没法过了。 不过据清溪说,这次受伤,也算是伤得其所。起码成功让老皇帝和公主之间有了争执。 等到宁予安伤好的时候,清溪过来提醒他,“公子,侯爷还等着我们的信,必须想个办法让贼妇人离开江城。” 宁予安通过种种实验也发现了,这个破游戏的隐藏规则是他必须是好人,但剧情也必须推动走。 不然他就会一直留在这个游戏中,日复一日地过着无聊的生活。 所以清溪过来献策的时候,宁予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不可能和胖公主一辈子“儿女情长”。 再者,只要他自己是好人,管他剧情发展怎么混乱,那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让宁家准备信,让公主知道,半个月后回宁城。” 清溪的效率很快,没多久宁侯重病的消息就传来了。 宁予安也适时和公主说了要回宁城一趟的事情。 公主犹豫了,这在宁予安的意料之中。 宁城对现在的云朵来说,无异于狼穴,但凡有点智商的就不会自投罗网。 果然老皇帝知道后,坚决杜绝云朵去宁城。 并且,宁予安也不准回去。 知道老皇帝的这个命令后,宁予安表现很平静。 云朵回府之前,一直在缠着侍卫学拳法,偶尔逗逗那时而变成黑猫时而变成白猫的黑白判官。 以前,二哥宁兴安强迫他学一些防身的技能,都被他当成了耳边风。 和平时代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武,他从来就只是动动口就行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这些人一言不合就开打开杀,反派也干脆利落,杀人之前没任何“回忆剧情”,杀错人之后干脆一句话就搞定了。 宁予安感觉到了危险。不管怎么样,学习一门技能总是没错的,关键时候能保命。 云朵回来之后,深深看了那站姿歪歪倒倒还很奇怪的驸马,忍不住问旁边的闭月。 “驸马那是什么武功?” “不知道……听说叫什么柔道……” “没有听说过这门武功呢?” 闭月摇头,“奴婢也没听说过,据说是驸马自创的。不过据林大人说,毫无章法,也毫无杀伤力,大概真的只能用于强身健体。” 云朵托着腮看了一眼驸马,“闭月,你觉得驸马是坏人吗?” 闭月想了想,摇摇头,“奴婢不知道。但奴婢觉得驸马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传言中的宁家大公子善谋略。但这个驸马好像不是,每天除了练这奇怪的武功,最爱躺在凉亭晒太阳,还有似乎喜欢逗公主府那只大肥白猫。 传言中的宁家大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这个驸马好像对吟诗作对没有一点兴趣,上次在书房还看到他睡着了。相比于看书他似乎对摇塞子更加有兴趣,公主府里的好多人都说驸马的赌术比马术还好。 云朵也看不懂宁予安了。 好像他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除了脸,其他一点都不一样。 但又好像比记忆中那个阴沉的脸更加阳光,更加温暖,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 “去把桃花酿拿过来,我今晚要和驸马不醉不归。” 闭月看了公主一眼,“殿下不是说再也不喝酒了吗?上次喝酒之后的事情公主都不记得了吗?” 云朵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粉色,想了想,悄悄凑到了闭月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闭月眸子微微一亮,随即点点头,退下了。 宁予安健身完之后,听到了公主要和他喝酒的消息。 难道是安慰他因为父亲病危而破碎的心吗? 其实也不用安慰他,那本来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他也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他真正的老爹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桃花酿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宁予安想,如果他离开了这个世界,最怀念的应该就是这桃花酿的味道吧。 一杯下肚,全身都热了起来。 “驸马,你是不是在怪我?” 宁予安侧头看了她一眼,“怪你什么?怪你不让我回去吗?” 公主点点头。 宁予安笑了笑,“那又不是你的命令。那我问你,如果你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你会放我回去吗?” 云朵认真想了想,点点头。 宁予安失笑,“你不怕我回去之后就不回来了?” “不怕。因为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也不怕失去。” “不怕我谋反?” “你会谋反吗?”云朵认真地反问他一句。 宁予安想了想,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当皇帝太累了,我不喜欢这么操劳的人生。我的人生目标是当一个纨绔子弟。” 云朵笑了出来,他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个小酒窝。 “你是宁家的继承人,你没有办法当纨绔。” “我不是。” 宁予安靠在椅子上,表情有些漠然。 他从来都不是。 他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而在原来的世界,也不是过是一个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的纨绔。 “其实,当纨绔挺好的,我也想当。不过,我有我的责任,我不能扔下天下人不管。” 云朵大约是喝醉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但究竟是酒后吐真言,还是胡言乱语,谁知道呢。 宁予安看了一眼旁边歪歪倒倒的云朵,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看着白□□粉一片,很好捏的样子,就像是那只大白猫一般。 “云朵,你好像一只猫。” 轻轻的,他捏了一把云朵的脸。 嗯,果然是白白软软的,很好捏。 半醉半醒之间,云朵的脸以一种火速的速度红了起来。 旁边,隐隐传来一声猫叫,昭示着春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