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圣历8152年,深秋。
沧州,裕丰府,宛城。
傍晚,残阳如血。
城墙外,临时搭建的窝棚里,顾阳一家四口穿着破旧单薄的衣裳,挤在一张干草垫上面,相顾无言。
宛城白日里下了一场大雨,此刻地面潮湿冰凉。
白雾弥漫,冷的人心发寒。
七岁的幺妹小脸冻得紫青,浑身都在发抖,满是冻疮的小手紧紧扯着顾母的衣角,不停的往她怀里钻。
隔壁窝棚里不断传出阵阵咳嗽声,似乎是张家的婆娘染上了风寒,也不知能否挺过去。
世不欲人活,大灾过后,又逢天变,不知有多少灾民一夜睡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双眼。
窝棚里,头发花白的一家之主顾大山突然低声道:“彩花,今天官府叫我们过去,说是给我们每家发二两银子采买粮食,然后让我们回村。”
“二两银子,这么多?”顾母王彩花眼睛瞪大,颤抖着手,激动说道:“当家的你没说错吧!”
“我没说错,不过我没答应。”顾大山握住顾母冰凉的右手,“那二两银子我也没要。”
“为什么不要?”顾母脸色一变,问道:“你糊涂了嘛?那可是二两银子,咱们几年都存不下这么多钱!”
瞥了一眼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儿子,顾大山压低了声音:“我想送二郎去武院!”
顾大山眼中露出一道亮光,“我用这二两银子,给二郎换回来了一个免考加入武院的资格,这是官府给我们这些受灾百姓的补偿!”
“你也知道,前几年咱们村的富户郭家,想把他家傻儿子送进武院,掏光家底凑了二十两银子,人家武院的大人看都没看。天赋不够还想加入武院,那可是要一次性拿出一百两银子的!”
“加入武院?”顾母呼吸一滞,脸上多了几分担忧,“听说武院是培养武者大人的地方,能加入武院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咱们村子十里八乡可是一个都没有呢,小阳能行嘛?”
“我相信他。而且二郎最近一直在偷偷的做一些卷腹,撑地之类的动作,我自己试了试,应该是一些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强身动作。既然他想练武,去武院总比自己一个人瞎练来的好,不然练坏了身子怎么办?”
猛的转头看向顾阳,顾大山目光炯炯,“二郎,我知道你这一次大难不死,受了刺激想要学武,你进了武院之后要好好练,莫要懈怠。”
“是……”顾阳抬头应道。
两人的对话他一直都有在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偷偷锻炼身体的事情竟是被自己这个木匠老爹发现了,并且还为他换来了修行武道的资格。
当然,顾大山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锻炼身体,并不是受刺激了,而是因为,现在的顾阳已经不是那个山村少年了。
二十天前,后山村附近莽山震动,山神苏醒,方圆十里发生了可怕的地震。
顾阳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到脑袋,当场昏迷,若不是关键时刻顾大山背着他逃了出去,怕是要被坍塌的房屋埋在里面。
小半天之后,逃难的路上,顾阳终于醒来,顾家众人喜极而泣。
只是他们不知道,曾经那个顾家二郎已经不在了,现在活在这具身体里的,是一道来自蓝星的陌生灵魂。
最近这大半个月的时间,接收了顾家二郎记忆的顾阳已经初步熟悉了父母家人以及周围的环境。
父亲是后山村唯一的木匠,母亲是普通农村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