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查武器的事情说了后，裴青梧又问：“仵作可有验尸，死者身份可确认？”

郑烨颔首：“死者名唤陈尚，泸州舒城县人，三月得高官公荐，和殿试的人一同入宫被选中为告密者。据正谏大夫说，此人前不久奉命下扬州去办差事，这会儿应是带了密信回来的，我差人搜身时，却未曾搜出信件。”

裴青梧拧眉。

告密者办差事，返京必定携带告密信件。如今死者身上没有，那么……

“郑少卿的意思，是密信极有可能被凶手取走了？”

“也不排除在平康坊里弄丢了，不过这种可能很小，我明日再派人去搜一搜平康坊。”郑烨又颔首。

裴青梧又去看了一番尸首，没再发现其他蹊跷之处，离开大理寺后，看到离宵禁还有段时间，便去了正谏大夫府，要来了陈尚的宗卷，回到皇宫带人巡逻一番后，这才得了空闲翻阅宗卷。

死者的身份和郑烨所说分毫不差，而此番下扬州，宗卷里记载了他是去扬州查一桩贪污案——

因为不满武后专政，扬州司仓伙同其判司造假账，吞了户部拨下去赈灾的公款，又以组建边防军为由，光明正大地招兵买马。扬州录事参军事发现其谋反之心，但碍于司仓出身扬州郡望，不敢轻举妄动，便暗中派人举报。

举报的人在去长安的路上被司仓的心腹截杀，但消息还是被举报者的侍从拼死送到正谏大夫手里。

侍卫身负重伤而气绝，为了调查事情的真伪，正谏大夫便命告密者陈尚下扬州去调查。

陈尚四月初下扬州，也是那时武后巡游，遭遇刺杀。

看到这里，裴青梧想起不见了的告密信，微微挑眉。

下扬州查案逢武后遇刺，也许是个巧合；秘密返京入平康坊被杀，告密信被夺，而刺杀武后的那帮人，正好把兵器藏在平康坊，这也许也是个巧合。

可两个巧合加在一起，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放好宗卷，裴青梧两手作枕，看着天花板发呆。

白日里抓到的两个刺客，被砍胳膊那个因为狱卒看守不当，咬舌自尽了，剩下的把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但他只是个边缘人物，知道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皮毛。

而下属去平康坊走访调查，又并没有发现有人搬着很重的东西离开。

也就是说，兵器还在平康坊内，刺客也可能还在。

可她的人和大理寺的人暗戳戳搜了半天，愣是连根毛都没搜到。

那么问题来了，据刺客招供这兵器一大箱且起码百余件——这么多玩意儿，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

现在想要抓出仅剩的刺客还有个办法，那就是去找登记在册的会造兵器的工匠核对，可这些工匠都住在天南地北，行踪不定，想要找到并逐一盘问核对，会耗费巨大的时间。

而武后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算了，不管了，明日接着查。

裴青梧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闭眼睡觉。

一夜无梦。

……

翌日寅时，裴青梧带着人前脚刚出皇宫，郑烨的人后脚就到了。

是请她去喝早茶，顺便谈谈案子的新发现。

裴青梧欣然赴邀，去时便看到这人端坐宅内小亭下，小火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