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某处宫殿。
裴青梧来时,便看到了一个面容清冷的年轻人,正在和武后手谈。
只看侧脸,她便认出了这厮。
此人名唤崔折,乃清河崔氏子弟,家中行九,故人称其崔九郎。
说起来,这位崔九郎也是个响当当的名人了——
他八岁一首诗名震清河,十六岁得高官引荐入仕,官拜京兆府少尹;十八岁为尚书左丞,同年改去吏部,为吏部侍郎;二十岁晋御史大夫;二十二岁,也便是今年,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光禄大夫,勋上柱国。
在明争暗斗格外激烈的朝堂上,不争不抢的崔折像一股清流,得到了两位圣人青睐,频频加以重用。
而她呢,则是在平康坊和一群文人雅士吟诗斗酒时与崔折认识的。
高元裘看到裴青梧入内,走过去给武后倒了盏茶,低声:“殿下,裴长史来了。”
武后不疾不徐地落下一子,抬头看向对坐之人,微微一笑:“崔爱卿棋艺精湛,吾自愧不如。”
“微臣拙技,殿下谬赞。”崔折垂眸。
“好了,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待到崔折离开,武后端起茶盏小抿一口,这才侧头看向下首之人:“裴十一。”
“臣在。”裴青梧叉手作揖。
“你可知吾为何让你南下扬州?”
“殿下降以明德,臣不敢辜负圣恩,当尽忠竭力。”
武后笑了笑,放下茶盏:“杨安一干人,以吾牝鸡司晨为由,起兵叛唐,对此,你可有何看法?”
裴青梧:“……”
要了老命了,老祖宗你就这么考验干部的吗。
“自古人皆云,胜者称王,败者作贼,天下随权者姓也。殿下如今身居大位,主生杀,何故在意他人言论?”想了想,裴青梧垂眸道。
武后一愣,随即大笑三声:“好,好,好!爱卿所言甚是,吾已身居高位,何须在意流言蜚语。”
挡路者,杀!
“明日叛将斩首,裴十一,你去做监斩官吧。”
“喏。”
武后又留她说了一些话,随后递给她一张帛书,这才让裴青梧离开。
翌日,裴青梧奉命监斩梅惊竹一行人。
在梅惊竹被拉上断头台时,他死死盯着裴青梧的方向,忽然放声大笑,笑得涕泪横流——
“谄媚之辈宰朝堂,大唐将亡乎,大唐将亡乎!”
裴青梧:“……”
她还没发话,旁边的官吏已经气得不轻,那幞头的翘脚儿都颠巴不停。
“口出妄言!斩!给本官——”那官吏正要发话,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裴青梧,谄笑,“那个,裴都尉,您看——”
昨儿武后给裴青梧的那张帛书,是封她为洛阳上折冲都尉府的折冲都尉,让她斩完叛将,即刻带人去赴任。
其一是查一桩蹊跷的案子,其二是查刺杀案,扬州案背后的主谋到底有谁。
“斩吧。”敛起思绪,裴青梧点点头。
遂斩梅惊竹。
……
临行前一天,裴青梧携礼去南山拜访了谢观潮,想请他出山做自己的幕僚。
谢观潮摇了摇羽扇,婉拒。
裴青梧也不气馁,放下礼物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