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丞相之意，是要为在下举荐贤主了？”谢观潮挑眉。

“倒不是在下举荐，过几日她便会来了，先生稍等一些时日便知。时候不早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辞。”崔折说罢，起身同他叉手作揖。

谢观潮目送他离开，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昏暗，山雨欲来风满楼。

也许是时候，该出山了。

崔折离开后便策快马回了神都，入宫觐见圣人：“陛下所托，臣已悉数相告谢观潮。”

“嗯，辛苦爱卿了。”圣人颔首。

“微臣斗胆一问，陛下既有心让谢观潮入仕，何不直接宣旨？”崔折抬头，不解地看向圣人。

“你可知谢观潮因何扬名？”

“自荐无果，提剑城墙刻诗。”

“能有此举之人，焉是一旨便愿入仕之辈？”圣人摇晃着手里的茶盏。

崔折若有所思。

……

另一边，裴青梧在离宫后，便换上便衣，带着心腹直奔长安郊外的南山。

正月十日，裴青梧二问谢观潮之院子，却不想谢观潮不在，便无奈离去。

正月十七，裴青梧携带厚礼，三问南山。

这一次谢观潮终于在了。

裴青梧将礼物送上，郑重其事地朝他作揖：“在下身侧无良士，若先生不嫌，愿以千金请先生出山。”

谢观潮笑了笑，将其虚扶起来，同她坐在屋檐下品茶。

“十六年前，河东裴府有一女婴诞世。女婴落地时，河东红霞满天，百鸟争鸣，此异象引来不少人围观。更引来能人异士，掐指算起女婴生辰八字，并留箴言：‘紫气东来霍公命，扭转乾坤开太平’。

此箴言曾一度为河东人传唱，人人皆言得裴氏女可定天下。但这箴言很快便被裴氏家主强压下去，女婴因此得以平安长大。”

谢观潮摇着羽扇，缓缓开口，“不知道这段传闻，上官可曾听闻？”

裴青梧喝茶的动作，片刻后看向他，眼底带了一份探究之色。

似乎是确认了他并无害人之意，裴青梧方道：“实不相瞒，当年在下出世，的确有异象。”

也的确有算命的，给她批了命格。

她那老爹为了让她不被圣人忌惮，能安安然然活下来，便用了不少关系压下这件事情。

也是因此，这件事如今已经鲜为人知了。

谢观潮怎么知道的？

“在下能观天象，上官不必惊讶。如今大周初立，不少藩国听闻女帝登基，一半继续俯首称臣，一半却有蠢蠢欲动之兆。若天下乱，上官当如何？”谢观潮看出她的顾虑，微微一笑。

“若天下乱，而朝廷无能，当逐鹿中原，止戈为武。”裴青梧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谢观潮，“是以……先生愿否出山相随？”

见她如此开门见山，谢观潮先是一愣，而后朗声大笑。

片刻后他放下羽扇，站起来朝裴青梧屈膝一拜：“上官三问南山，谢某感慨万千，思虑良久，愿出山随明主，问青云之志！”

裴青梧心头一喜，连忙将其虚扶起来。

就这样，裴青梧得到了她的第一位谋士。

谢观潮跟随裴青梧离开南山后，一行人并未返回神都——

因为裴青梧如今已是巡按使，一面需要巡查各州府，一面需要抓出那个搞背刺的玩意儿。

思忖再三，裴青梧决定先去陇右道。

无他，此处为李氏祖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