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旗子营，早在庄鹏出海的前两年便炒得很热，那时庄鹏还在跑大车，多次路过那里，记得那时工地上遍是横幅，写着“打造江舟一流现代化水产城”。

令人意外的是，都过去了四五年的时间，这座水产城居然刚刚开业。据向婉回忆，水产城建设期间，曾找当时还叫水产学院的学者做技术顾问，为水产城包括冷藏和流水各方面提供了技术支持。

而且向婉当时参与了半加工方面的技术案，有水产学院的帮扶，从技术的角度说那里确实是一流的，至于为何推迟至今才开业，她也想不通。向婉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可以以技术回访为由头，亲去了解一下这个旗子营。

庄鹏在市里等信，向婉上午出发，一直到黄昏才回来。先是和车间经理聊了聊，又跟进了冷藏设备的情况，之后她提出想和市场方面的负责人见个面。

市场部的负责人名叫杨杰，正值壮年却显得不太精神，他一会儿扶眼镜一会儿擦眼镜，向婉平平常常的一问，他却有些接不下来。整个聊天的过程中，这个人多是苦笑，时而欲言又止，如果技术可以搞定一切，这人世间真的太纯粹了。

事情和庄鹏的猜料相仿，迟迟不能开业十之七八是货源出了问题，原来即便是推迟到今年，旗子营仍有点被迫营业的意味。

杨杰压力深重，向上向下都无法交代，买房子怕烂尾，而对旗子营来说，再不开业这座水产城可能要烂在头上了。于是，杨杰从金水、嘉台找货，不仅收价高还要担着更多的运费，费尽心力凑出来一个开业局面。

向婉此去摸底，目的就是想让杨杰和庄鹏接上线，买家卖家各有各的苦，以她对杨杰的观察，保不齐双方能互相当个枕头。

隔日傍晚，水产城附近一个窄巷里的茶馆，杨杰在这里等庄鹏。

屋檐滴着雨露，泛黄的竹叶飘零，像一叶提不起神的眉，雨声渐大，青石板上跳着轻盈的碎裂之舞。

一时间，杨杰有些失神，当年有多豪气干云，今时便有多寥落颓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他回忆着是不是某一个场合说错了话？还是逢年过节少了哪些打点？

后来他明白了，可是他宁愿不明白，有时候有点困惑反而令人勇毅探求，看穿又无力反抗的感觉，容易让人塌了心神。

“太抱歉了杨经理，出门的时候还大晴天，上车一会就下起来了。”

“不打紧，你叫庄鹏是吧，请坐。”

杨杰给庄鹏倒了一杯茶，从下车到茶馆虽只有百余步，但这眼前人却像微雨之下走了百里，已然湿漉漉的了。

落座之后，庄鹏却有些发怔，看上去像被大雨淋过有些不舒服，实际上是他心有嘀咕。这家茶馆名叫“悠叶茶馆”，而车停的地方居然是他前两天就来过的长平饭店，司机给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巷口，说进去之后一直走，看到一家炒什烩的小店，只需要转一个弯就到了。

多数的人只能看到街边的长平饭店，却看不到饭店之后的一条条巷子、一间间茶馆酒馆。

“我听向老师说，你养的是大黄鱼。”

“是的，去年就在养，没曾想赶上赤潮一锅端了。好在是也留下了些经验，所以杨经理可以放心，长屿岛大黄鱼的品质完全有保障。”

“我比较关心的是，你的货够填满我们几个展示箱？”

“不知杨经理是多大的展示箱，一箱打算放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