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老城区火车站。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狭小的过道中,臃肿的行囊和磨掉了皮的的行李箱挤在一起,挂在墙上的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列车的出发信息。
“高铁G9527即将出发了,请还没上车的旅客尽快……”
听着大厅里不断播放的广播,曹子昂费劲全身力气,从挤成沙丁鱼罐头的人群中杀出来,拎起行李箱就开始朝着检票口一路狂奔,引得路人都不由得赞叹一句,少年好臂力。
“借过,借过!”
好不容易抢到一张假期回家的车票,要是赶不上的话,在整个七天假期里,他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无聊的宿舍中了。
而曹子昂上一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孤独。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了。
之前在蓝星的时候,他的名字也叫作曹子昂,后来再一次意外中,被一辆酒驾的面包车超度了。
他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一个被遗弃在露天矿坑的孩童,也就一岁左右,刚刚可以说话。彼时,天上还下着大雨,脑袋发着高烧又痛又晕,要看就要再见阎王。
此时一个路过的农民把他抱了起来,去最近的一个诊所打了点滴,总算是把命保住了,随后还带着自己去派出所里上了户口,取名曹子昂。
后来他便被这个农民抚养长大,小学,中学再到贷款供他大学,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
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养父似乎从来没有出过他所在的那个县,甚至连村子都不怎么出去,每次问起来,养父也总是打个哈哈,用什么老了老了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不过没关系,他养我成人,我给他送终,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个道理。
曹子昂紧赶慢赶终于在临发车前两分钟赶到了进站口。
“呼~呼~呼~,终于赶上了。”
曹子昂把箱子拎到扶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即将下扶梯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曹子昂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打开手机。
“喂,哪位啊。”
电话那头穿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里是芦花县派出所,你是曹子昂吗?”
“是我怎么了。”
“曹正勇是你的养父对吗?”
曹子昂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的,他……怎么了。”
“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村口的马路上,死因是常年酗酒引起的心梗。”
这一句话如同一根钉子根根地扎进曹子昂的天灵盖。
此刻周围一切的声音对曹子昂来说,都是那么的遥远,仿佛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天地和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恍惚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他被遗弃的雨夜。
“我爹……死了?”
“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催我快点找女朋友。”
“他平日里根本不怎么喝酒,怎么可能会因为酗酒引发心梗。”
强烈的冲击和眩晕感在一瞬间充斥着曹子昂的大脑,他的全身都在颤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向着站台外走去。
此时巡视员正在站台上来回走动,手里拿着个大喇叭,有气无力地喊到。
“都站在黄线以内,车门口排好队。”
当他的目光扫到曹子昂的时候,喇叭中原本懒散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连语气都顺带的焦急起来。
“那边的小伙子,看着点,别掉下去了,哎!”
一脚踏空带来的失重感,将曹子昂的思绪瞬间拉回了现实,自己的下方正是铁轨,而在眼角地余光钟,高铁已经开始缓缓启动了。
“完了!”
曹子昂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难道今天自己也要魂归西天吗。
然而预想中,血肉与骨头被车轮碾碎的感觉并没有出现,曹子昂感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自己胸前狠狠推了一把。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曹子昂有些反应不过来,往后接连倒退了好几几步,最后没站稳,一屁股坐在站台中央。
此时姗姗来迟的车站巡视员,一路小跑地来到曹子昂面前,大声呵斥道。
“你这孩子不长眼吗,车马上就要开了,你知道掉下去多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