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心胆俱裂,白眼一翻,又晕了。
也不知那薛永到底是情商低,还是反射弧太长,林冲救了他,期间也说了话,这厮一路上愣是屁都没放一个,直到林冲揭了那“隐身符”,现出真身,又解开他绳索,这厮才胀红着脸,憋出了一句:
“小人一时不察,中了那厮陷阱,给哥哥丢人了……”
林冲只想踹他一脚,好半天,你就想了这个?
终究是没踹,叹了口气,道:
“闲话休提,你腿脚也忒慢了些,速速买了快马,直奔二龙山,路上能不住店就不住,莫吃酒肉,到了山寨,自然管你吃饱喝足!”
薛永低低应了一声,拜了一拜,红着脸去了。
这个榆木疙瘩!
真真是三棍子捣不出个屁来,也为难他走街串巷,一路卖艺求活,就长了这么个嘴,还没饿死,真真也奇了!
待薛永走远,这才往江州而去。
他来江州,主要还是寻那戴宗。
按书上所说,戴宗此时还在江州牢城营做“节级”。
在大宋,“节级”乃无品的吏员,按照军制,将都一级马军副兵马使、步军副都头以下十将、将虞侯、承局、押官等统称“节级”。
戴宗这个“节级”,则专指押牢节级,当时金陵一路节级,都称呼“家长”,湖南一路节级,都称呼做“院长”。
所以,戴宗又被尊称为戴院长。
左右无事,林冲也不急着去寻戴宗,在江州城多待了几日,着实吃了些鲜鱼,果然肥美细腻,终不曾遇见那“浪里白条”张顺,索性不等了,打探到那江州牢城营的所在,却来寻戴宗。
及至那牢城营,暗处贴了“隐身符”,旁若无人般登堂入室而来,到点视厅上看时,见一人掇条凳子坐在厅前,生的面阔唇方,双目炯炯有神,身材瘦长,气质古朴,从人皆称一声“院长”。
显然,正是戴宗了。
林冲默默走进,忽然右掌心一阵瘙痒,却也不甚厉害,倒似当初见了施恩那般,顿时一阵疑惑,难道戴宗身上也有污点么?
这时,正有一个囚犯新到,戴宗高声喝道:
“哪个是新配到囚徒?”
押送的军士指着阶下那浑身鲜血,皮开肉绽的囚犯道:
“院长,这个便是了!”
戴宗瞥了一眼,便骂道:
“你这厮倚仗谁的势要,敢不送常例钱来与我?”
那人挣扎抬头,道:
“大人恕罪,非小人不送,实在是囊中细软早被他们搜刮了去,小的是外乡人,举目无亲,哪有银子相送?”
一听这声音,林冲顿时一惊,上前仔细一看。
这……不是薛永么?
让你速速买马出城,怎么又被捉了?
一时疑惑,两边看的人听了,倒捏两把汗,戴宗果然大怒骂道:
“这贼厮无礼,先打一百讯棍!”
众人一拥而上,薛永大惊,急道:
“节级,你且要打我,我得何罪?”
戴宗喝道:
“你这贼配军,是我手里行货,轻咳嗽便是罪过。”
薛永果然是个愣子,大怒道:
“你便寻我过失,也不到得该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