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头姿容,天下皆知,小人一向仰慕,只恨无福相见,自藏了画卷在身,如何不识?”
林冲还了一礼,便扶他起来。
那边吴用、雷横却一头雾水,齐齐看向石勇,后者讪讪道:
“我听了吴先生吩咐,自取了小衙内来,往林中一放,拔刀便砍下去,忽然起了一道怪风,迷了眼睛,再看时刀下已见了血,小衙内不知所踪,只留了血衣一件,还道他被大虫叼了去……”
说到这里,林冲接口道:
“你们这计策,也恁的歹毒了,这孩儿不过四岁,你藏了、匿了,皆可使朱都头着急上火,无法交代,竟就下得去手,害他性命?若我不是看在晁天王面儿上,早剁了你三个鸟人!”
转过身,朝柴进道:
“大官人美名,天下仰慕,须得爱惜羽毛,怎能助他行此伤天害理之事?此事也罢了,我自送朱都头和这孩儿回去,还望大官人好自为之,切勿再伤了他,叫天下人嗤笑!”
一拉朱仝,大步而去。
柴进面皮发烧,也不及解释,忙道:
“教头留步,且吃了小可一杯赔罪酒,不迟……”
林冲摆摆手,道:
“有缘时,自会相见,今日罢了!”
俩人奔出院来,急往回走,行了一程,那小衙内兀自不醒,朱仝看了几回,心里愈发焦躁,沉吟道:
“那几人赚不得我去,怕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只杀小衙内,明日却要杀那知府,却说纵可千日做贼,哪里千日防贼?知府大人与我有恩,却不好再连累他家人受难……”
林冲问道:
“既如此,朱都头作何计较?”
朱仝躬身一礼,道:
“没奈何,还得劳烦教头,就送小衙内回府去,我只随他三人去梁山泊入伙罢了,也遂了他愿,不教他来害人便是!”
林冲笑道:
“你若上山,可心服么?”
朱仝叹了口气,忿忿道:
“我与那晁天王、宋公明、雷都头全有恩义,不料他并不念及,只一心害我如此,便上了山寨,又如何心服?”
林冲道:
“若不心服,如何快活?不如便去我二龙山,眼下也算青州团练,总好过落草,我自修书一封,给了柴大官人,明说此事,但他梁山泊还要硬取都头,只管来二龙山要人,且看他有没有胆量?”
朱仝一听,顿时大喜,道:
“小弟早有此心,若能去二龙山,真真极好了!”
二人当即分头,约定在城外相会。
朱仝抱了小衙内,自去知府家里辞行,林冲却又回到柴进庄上,也懒得见他,隐身取了笔墨,写了封信,丢在他桌上。
在道旁等到天明,才见朱仝匆匆奔来,不由笑道:
“都头怎这般迟了,舍不得小衙内?”
朱仝讪讪一笑,道:
“也不全是,倒是知府大人不忍,留了宴饮,只得灌醉了他,这才脱身出来,倒让哥哥等得迟了……”
二人说笑一阵,便买了快马,直奔二龙山去。
不几日,到了山寨。
林冲携朱仝直上山来,半道上便听“叮叮咚咚”一阵金铁之声,忙加快脚步,赶上来看,却见聚义堂前的空地上,扈三娘、琼英二人,一持双刀、一着宝剑,正打得难解难分。
檐下站着鲁智深、武松、李应、公孙胜等人,不是叫好喝彩,便与朱仝上前,依次相见了,李应上前埋怨道:
“哥哥却是消遣我了……”
林冲愕然道:
“此话怎讲?”
李应苦笑道:
“令妹这飞刀之术,一旦施展起来,出神入化,例不虚发,小弟勉力格挡不及,如何教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