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四周空荡荡,除了帐幔重重外,只有正中摆着一张床,而抽她鞭子的人,头戴紫金冠,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瞧着十七八岁。 她见着这人,心头却无半点声音响起,蒋寻珠暗暗想,那原主的心愿便与这人无关。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腕,只见手腕上还戴着镣铐。 身上传来一阵痛意,蒋寻珠撩起袖子,目光触及手腕上满满的鞭痕时,她眼中眸色一深。 这伤痕新旧不一,显然这具身子被打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只是,原主既是魔教教主,为何会沦落至此? “身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 “怎么?肯吭声了?” “你为何打本姑娘?” “爷想打你便打你,还需要理由么?” “这么说……”蒋寻珠轻轻地拨弄着手中的低光荷珠,她冷声道,“本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也并无错处,你就是单纯地想抽本姑娘鞭子?” 魏衡眼中闪过狠厉,他道:“爷从来没和别人废话那么多,今日是你的荣幸。” “你的裙下走狗们早已背弃了你,你在紫衣侯府已半月有余,难不成你还心怀希冀,觉着他们会来救你不成?” 她的裙下走狗们?蒋寻珠盯着少年的那双眼,她委实好奇,这具身子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不妨实话告诉你,是你最信任的苏毓亲手将你送到了爷手里。猜猜他是为了什么?” 她既不是苏毓又不是这少年,如何知晓那苏毓是为了什么?蒋寻珠并未说话,只是垂着眼眸,她在等这少年说完,毕竟她对这位面一无所知。 “为了一颗素心丸,这素心丸能救他的青梅竹马楚瑜,楚楚可怜的青梅竹马与你这个坏事做尽的主子,该选哪一个?你很清楚不是么?” 听到“楚瑜”二字,心中忽地浮出一股怨愤,蒋寻珠微微叹了一声,这想必便是原主留在这身子里的郁愤。 “你叫什么?” “紫衣侯魏衡,怎么?开始装傻了?” 忍无可忍,蒋寻珠觉着,这委实是无需再忍,以德报怨可不是她的性子。 紫衣侯又如何?违了天庭的规矩便违了,难不成宋司命还能追着她满仙界跑? 左右她觉着这规矩也该改改了,只准凡人揍她,不许她揍凡人,她又不是傻子。 至于仙凡有殊,蒋寻珠思索了一会儿,顶多她不用修为揍人便是,左右这个位面她也不能用法力。 “蒋寻珠你如今不过是过街老鼠,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风光无限的魔/教教主么?” 蒋寻珠一边揉着手,一边道:“本姑娘是不是风光无限的魔教教主,这与你无关,本姑娘觉着,你应当在意的是:顶着这一身伤的你,会不会从此跌落神坛?” “什么顶着一身伤?你莫非还觉着,没了内力的你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么?” 她没有内力,那又如何?武功除了勤练外,最要紧的是意会。 这群凡人的年纪还不到她岁数的零头,当初她修炼的时候,魏衡这厮的祖宗都还不知在何处呢。 蒋寻珠冷笑了一声,她柔声道:“你知道上一个对本姑娘出手的人,他最后怎么了?” 她寻珠上仙虽不是动辄便杀人的女魔头,可遇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恶人们,左右是有人要让他们领会这人间疾苦的,与其旁人来,不如她亲自动手。 “你是魔教妖女,还能用什么手段?本侯爷可不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不过,如今,你的裙下走狗们可不会再给你保驾护航。” 蒋寻珠弯起嘴角,说起来,她还未试过亲手揍凡人的滋味呢,这魏衡虽眉目间满是戾气,但却仍有一张好面皮。 这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委实是越看越让人想……揍他呢。 “你敢解开我手上镣铐么?没有旁人,本姑娘也能把你揍得说不出话来。” 解开蒋寻珠手上镣铐,魏衡哼了一声,道:“没有镣铐又如何?难不成……”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卡在一半,只因蒋寻珠忽捆住了他的手,还夺去了他的鞭子。 “不许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爷,爷觉着恶心……” “觉着恶心么?”蒋寻珠一把捏住魏衡的下巴,她笑着道,“那便忍着罢。” 言罢,蒋寻珠一鞭子抽在魏衡身上。 魏衡闷哼了一声,白玉般的脸上浮起几分怒气,道:“为何打爷?” “本姑娘想揍你就揍你,难不成还要焚香沐浴,再挑个黄道吉日才能揍你么?” 虽是揍人,但蒋寻珠却还记着一事,她并未伤及魏衡的脸,打神仙不打脸,这个道理宋司命告诉过她许多次,想必宋司命在天庭若是有知,只怕也感动得很。 “蒋寻珠,若是让本侯爷……” “聒噪。”从魏衡的衣衫上撕下一截布来,蒋寻珠动作麻利地把布揉成团塞进了魏衡的嘴里。 呻//吟不断从魏衡口中传出,蒋寻珠这才收了手,她蹲下//身子,用手支着脑袋,柔声道:“魏衡,本姑娘让你说话便说话,不让你说话时,你最好还是安静如鸡,不然……” 见魏衡惊惧地点了点头,蒋寻珠才满意地抽出了魏衡嘴里的布团。 “来人,救命!” 门外立刻传来一阵脚步声,说时迟那时快,蒋寻珠将魏衡拖到床上,猛地将魏衡压在身下,她坐在魏衡腰间,伸出手,捂住魏衡的嘴。 她初临这位面,人生地不熟,又不能用法力,与这群凡人硬碰硬并不是好事。 一群侍卫很快便冲了进来,隔着帐幔,众人只能看见一道朦胧的身影。 侯爷竟对这魔教妖女起了心思?侍卫首领不禁红了脸,但他仍恭声道:“侯爷,您可还安好?” 蒋寻珠声如妖魅,她轻笑了一声,道:“侯爷,你瞧瞧,你把侍卫们都招进来了。” 言罢,蒋寻珠俯身,贴在魏衡的耳边,双手掐着魏衡腰间的软肉,她轻声道:“魏衡,你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敢让他们过来,本姑娘可不保证本姑娘的手下一刻会在哪儿。” 魏衡气得红了脸,他何曾有被女子如此欺辱的一刻?他点点头,道:“本侯爷照做便是。” “你们快退下,不要扰了本侯爷的好事。” 在侍卫快要离开之际,魏衡忽道:“快来救……” 这魏衡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蒋寻珠眉头微蹙,她轻声道:“堂堂紫衣侯,若是不举,想必定会轰动武林。” 听见魏衡的那句话,侍卫首领暗叫不好,他连忙拔刀,掀开帐幔便冲了进来,看清床上的两人后,侍卫首领不由地一愣。 他还觉着主子是被这魔教妖女挟持了,谁知主子竟是这般饥不择食……明明是鞭打这妖女,打着打着就到床上来了。 床上两人虽盖着被子,可侯爷的衣衫已脱了大半,那魔教妖女亦是青丝凌乱,衣衫不整。 更要命的是:那魔教妖女已将侯爷压在身下,正媚眼如丝地看着侯爷,侯爷还嘤咛了一声。 两人显然是动了情,正要共赴巫山,侍卫首领暗叹,他委实是进来得不是时候,按侯爷的性子,只怕是要发作他…… “怎么?你想留下来看看你家侯爷在床上是如何大展雄风么?”蒋寻珠神色清冷地扫了侍卫首领一眼,随后又看着魏衡,道,“阿衡,我不是正在救你的命么?你不说句话么?” 命门在蒋寻珠手里,偏偏她还加大了力气,魏衡不由地呻/吟了一声,偏偏这一切还被他的这群侍卫们看在眼里。 魏衡又急又气,只好咬牙切齿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侍卫首领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从未想过自家侯爷会有这般迫切又放荡的一日,不过,这魔教妖女素来惑人,主子一时抵挡不住也是有的。 何况,主子的事轮不到他过问。 “属下这就退下。” 在退下之前,侍卫首领又支支吾吾地道:“只是,侯爷初试云雨,务必节制些。” 不然,主子身子有损,吃苦的还是他们这群做属下的。 等到侍卫退下后,蒋寻珠立刻变了脸,她擦了擦手,用手指缠着发梢,似笑非笑地道:“魏衡,初试云雨?想不到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魏衡气得脸发白,他哪里有被这样羞辱的一日?他颤着声音道:“蒋寻珠,若是本侯爷有差池,你也活不了。” “能拉侯爷垫背,不很好么?”蒋寻珠松开魏衡,拔下发簪,重新挽了一个发髻。 魏衡一愣,他忽有种错觉,那个被他鞭打的蒋寻珠……与此刻笑着威胁他的蒋寻珠,全然是两个人。 是什么让她脱胎换骨?还是她本性如此? 但魏衡很快便顾不得这错觉了,只因蒋寻珠又将他绑在了床上。 不久前蒋寻珠还是阶下囚,此刻他们竟是易地而处,魏衡暗暗咬牙,等他寻着机会,定不会放过这妖女。 他本以为蒋寻珠会接着揍他,谁知她却塞住他的嘴,走进帐幔重重里,随后……脱了衣衫。 帐幔中浮出一道曼妙的身影,似白玉蒙纱,透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看着帐幔里的身影,魏衡只觉着呼吸又重了几分,他想起了她方才的模样。 那双白玉般的手……魏衡忽然觉着喉咙一紧,腹中似乎有一团火得不到疏解。 彼时他曾鄙视话本子里,轻而易举便被妖艳女鬼们勾去魂的书生,此刻,魏衡却忽有了几分深切的体会。 美人在骨不在皮,动人心魄的是那欲拒/还迎的神情,难怪蒋寻珠这魔教妖女能哄得这么多人对她死心塌地。 不过,他可不是轻易便会被蛊惑的人,魏衡别过脸,蒋寻珠想对他使美人计,门都没有。 不过,蒋寻珠若是霸王硬上弓,他该如何是好?魏衡忽有些惆怅,早知如此,他便不捡蒋寻珠这烫手的山芋了。 数了身上的鞭痕后,蒋寻珠便拢上衣衫,掀开帐幔,缓步走到魏衡面前。 这具身子上拢共有七十七道鞭痕,而她方才抽了魏衡三鞭子,还有七十四道鞭子没抽。 她缓步而来,衣衫凌乱,眉间的那朵红梅艳丽如血,魏衡却觉着蒋寻珠身上流露着一种不可侵夺之美。 “本姑娘问你的话,你都要乖乖告诉本姑娘,不然……”蒋寻珠的眉目间忽多了几分凌厉,她一鞭子打在一旁的帐幔上,只见方才还完整的帐幔瞬间断裂成两半。 蒋寻珠拧了拧眉头,这身子委实差了些,不过,好好休养些时日想必还是能凑合着用。 “本侯爷是不会屈从……” 魏衡还未说完,蒋寻珠便用鞭子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想明白了么?” 身上传来几分痛意,魏衡哼了一声,道:“你想问什么?本侯爷尽力罢。” 蒋寻珠微微颔首,道:“本姑娘是谁?” “你是谁你自个儿不知道么?还来问本侯爷,难不成是疯了?” “魏衡,你如今是任本姑娘捏圆搓扁的笼中之鸟,因而,本姑娘劝你回话时莫要太得意。” “你怎么可能会忘了自个儿是谁?” “把一个姑娘打到失忆,魏衡,你觉着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么?” “蒋寻珠,你胡说些什么?” “魏衡,欺负一个毫无武功之人,会让你感到愉悦么?”一鞭子抽在魏衡身上,蒋寻珠脸上的笑意愈发清冷。 “蒋寻珠……”魏衡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让他觉着奇怪的是:他往常喜欢鞭打蒋寻珠,可如今两人易地而处,他除了几分愤怒外竟还有几分怪异…… 魏衡的这些心思,蒋寻珠自然不知晓,见魏衡嘴里吐不出更多东西后,她便开始谋算之后的事,这行走江湖,最缺的便是银子。 这魏衡看起来倒是像一只肥羊,蒋寻珠的目光在魏衡腰间停留了片刻。 魏衡被看得发毛,道:“蒋寻珠,你想做什么?” 扯下魏衡腰间的荷包,蒋寻珠掂了掂,她道:“要钱还是要命?” “自然是要命,等等,妖女,你揍了本侯爷一顿,还要偷本侯爷的钱财?” “不问自取是为偷,可本姑娘问过你,你也允了,如何算得偷?何况,你抽了本姑娘七十七鞭,本姑娘抽了你七十鞭,剩下的七鞭,难道不值这些银子么?” “你强词夺理……” 蒋寻珠轻笑一声,捏着魏衡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就算本姑娘强词夺理,你还能跳起来打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