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还没等我运转法力,我就被脚下的引力拉扯了下去! 是那个断路口,我就说她站的位置怎么那么奇怪,不是她的位置奇怪,而是我的位置奇怪,她竟然把我引出了断路口!我刚刚应该是在不知不觉中经过了汽车来到了这里。 我来不及惨叫,只感觉到一股飞速下降的失重感,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长发打在我的脸上,四周的景物快速地往上飞去。 高空坠物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尤其我的头还是朝下的,风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头发如群魔乱舞。我双手捏决,张嘴念咒,却猛然被灌进一口水!紧接着是落水的声音,我掉进了水里。 我被最开始吸进去的那口水呛了几下,四周的水疯狂地往我嘴里和鼻子里灌,难受的差点让我失去了神智。 这高度也太坑爹了,我咒语还没来得及念出来就到终点了。 好在我虽是个陆生妖怪,但水性还过得去,我屏住呼吸闭住嘴,忍着胸腔的难受往上蹬了几脚,浮上了水面。 几口浊水被我吐了出来,天边那昏黄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带着丝丝暖意,恍若隔世。 山那边的残阳如血,晚霞似火,绵延了半块天际,几只白鸥飞过,划出一道弧线。 我被眼前的美景感动得想哭,我估计我这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到白色的雾了。 刚刚落水的时候呛得太厉害了,现在鼻子有点不舒服,但呼吸到的空气是带着草木清新味道的空气,已经不是充满水汽的白雾了。 我拨开脸上湿漉漉的乱发,用手抹了一把眼睫毛上挂着的水珠,然后打量着周围,与残阳落下之地相对的地方,是雾隐村,橘色明亮的夕阳照在雾隐村高高低低的房子上,白色的墙壁沐浴在夕阳下,一面受光,一面背光,像画师手下光影分明的水彩。 雾影村周围有很多水塘,有些水塘种了荷花,有些则什么都没有,大大小小的水塘围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将雾影村围在里面,像一面面干净透亮的镜子,映出夕阳的光和天边的流云,仿佛是天空的缩影。 远远地有一声犬吠传来,穿透起伏的房子,声音能传到不远处的山脚,更让雾隐村宁静非凡。 若我没有被迷雾阵困住,我会觉得雾隐村的宁静着实正常,可我知道这里有不凡的东西,便能从这份宁静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这里的宁静,不管从何处来看,都让我觉得甚是诡异。 这一带的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我想去探究这气息的时候,它又突然平静下来,好像在躲避我的探查,等我不去探究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感觉便又跑了出来,我忽然觉得它们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等待一个时机,然后一触即发。 我从水中腾空而起,飞上了岸,衣服湿哒哒地贴着身体,水珠汇聚成流,顺着我的两条腿往下流,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我念了句咒语,挥手将身上的水弄干。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真的是从那处断路口上掉下来的,断路口的边缘凹凸不平,那就是几个月前塌掉的路。 我掉落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水塘,水塘的水清澈见底,约一米三的深度,以我的身高,水面刚好到我的肩膀部分,我落下时激起的混浊很快就沉淀了,水底下是灰黑色的淤泥。这个水塘里种着许多荷花。现在正值荷花盛开的季节,水塘中荷花很多,散发着荷花特有的清香。 现下是傍晚时分,怒放的荷花只有寥寥几朵,其余的都是含苞待放,像是进入了沉睡。 这个水塘里的荷花并不是清一色的,而是有两种颜色,有整朵都是素白的,也有花瓣尖尖儿和边缘上带着殷红的,朵朵荷花亭亭玉立,迎风而动,殷红的娇媚,素白的清丽,像气质截然不同的两种女子迎风舞出倾城之舞,大片大片的荷叶青翠欲滴,千姿百态,仿佛古代女子纤细手臂上的翩翩衣袂。 看到水塘中的荷花,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看了看我浑身上下,并没有细小的划痕。荷花茎上是有小刺的,这些刺并不锐利,但我刚刚是掉下来的,就算不锐利身上也会有细长的划痕,可我身上并没有。 我看向荷塘,荷塘中心有直径六尺的范围是没有荷叶和荷花,没有荷花的区域呈一个圆,圆内之前好像有荷叶生长,但现在只能在圆的周围看到枯萎的荷叶。 很奇怪的现象,该不是水塘太大了,中心种不到荷花了? 管它,要是它中心也有荷花,估计我现在就成大花脸了。 断路口上,那辆汽车依旧停在那里,我看着九戒坐在车顶上,用手撑着头沉思,估计是在想怎么出去。夕阳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他侧脸棱角分明,长长的乌黑睫毛有时轻轻地颤动一下,真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里没有一点雾,视野很清晰,我甚至还能数清楚九戒的睫毛,看来这只是一个能蒙蔽大多数感官的阵法。 那条旧路上有一块地方掉落了很多的断枝,那山壁上仿佛被什么东西袭卷了一样,我心下抽了抽,心道该不会是自己刚刚弄的龙卷风做的好事吧。 我摇了摇头。 我抬头环视了雾隐村周围一圈,十分不清楚那个守护灵为什么要放我出来。莫非是困住我们的时候够了? 从这个阵法的作用来说,这的的确确是仙家之人才能施展的法术。 但这里不会有神仙,只有一个作乱的妖怪,那个妖怪不仅觊觎这个村子里藏着的宝藏,她还觊觎我预定的男人! 我越想越不安,隐了身往上飞,待得快接近那里的时候,我封闭了自己的几个感官,只留听觉,我在上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九戒进车里之后身上有水珠,是因为我们的视觉和触觉都被那些看不见的白线控制了,但我们对彼此交谈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那些白线不能操控我们的听觉。 因为只剩听觉,我便感受不到落地的感觉,就只能走路的时候脚步放重,鞋底摩擦脚下的碎石,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循着声音,按着记忆里的位置摸索过去,车门没有反锁,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九戒听到动静,在车顶问了句:“是空空?” “是我。”我说。 “我还想去找你。”九戒的声音从车顶传来,他从外面翻进来,“如果在这里折了,谁来把草果山的遗产转让给我。” 我解开封闭的感官,无视他的后一句话:“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封闭感官?”九戒坐在驾驶座上说。 夏师傅已经被他移到后座去躺着了,浮光在他的旁边守着,看他睡得这么香甜,恐怕还没有那么快醒来。 “你怎么知道?”我讶然,对九戒这么快就找到突破的口子惊讶不已。 九戒指指身后的浮光:“我和它一起探讨出来的。本来想实验一下,你刚好过来了。” 我扭头看着依旧化作狐狸模样的浮光,它的这副模样显得他呆头呆脑,我非常地不可思议,自我见到它,在我的潜意识里就把它划分到了不喑世事、神经大条、不知危险为何物的一类,想不到在这三点的加持之下,竟然没有影响到它的智商。 九戒瞄了我一眼,立马就知道我在想什么,道:“好歹它也活了这么长时间,阅历总归比我们高,只不过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懂这么多,我稍微用了点小手段,就让它说出来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浮光躺在夏师傅微微发福的肚子上,尾巴一甩一甩,看起来九戒说的话对它的打击很大,它之前那么多嘴,现在都不想说话了。 一物降一物,这句话真的没错。 九戒坐在驾驶座上,握紧方向盘,发动汽车:“坐稳了。” 我看到他开车很熟练的样子,顿时有些惊讶,人类的汽车发明的时间短,动能更新又快,他在草果山难得下山一次,怎么学会的开车。 “你跟谁学的开车?”我问他。 “这种东西还需要跟别人学?看书就会了,你不会?”他余光看了我一眼。 我撇撇嘴,心里很是打击,顿时嫉妒到不能自已。 脑袋聪明了不起吗!我就是看书学吗!到时候我就看一下说明书,保准比他学的快! 他见状情不自禁地一笑。 “就这么出去?”我免得他笑得更欢,连忙转移话题。 这个阵法摆在这,若是有游客过来,到了村口却被迷雾缠住,到时候一定会被吓到,说不定当他们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那一片白茫茫的大雾时,可能还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你还想怎么样?”九戒挑眉,“难道非要破掉它?”他失笑,眼底散落点点无奈。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的话,总让我觉得他在暗地里说我蠢。不是广义上的“蠢”,而是狭义上的,就像是你明知道那件事很危险却还去掺和,然后你的朋友就会骂你蠢。 我摇摇头,系好安全带不再说话,九戒开动汽车。 “到时候再说,这个迷阵我们暂时破不了。”他淡淡地说。 “嗯。”我应道。 车子移动,我靠到椅背上,耳边尽是汽车发动机“呼呼”的声音。 既然是他领头出阵,我就不封闭感官,在一旁照应他,反正我也不会开车。 我回头望了望夏师傅,忽然想到夏师傅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出阵的反噬,有些阵法如果不破阵就出去,便会遭到反噬,可来不及等我叫住九戒,车就飞速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