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军卒太多而渔船面积有限，所以归途亦如来路，仅有都云谏、段千户以及两名军卒乘船。

余下尽数被收进鬼袋之中，与龙尸为伴。

相较于来时的满心忐忑，归途的众人显得亢奋不已。

不停议论着大战细节，每每谈到得意之处，不免手舞足蹈一番，惊得渔船左右摇晃。

“几位军爷，草民可否斗胆一问？”

归途过半，划船渔夫乐允实仿佛被众人气氛感染，忍不住拱手搭话。

“军爷心情好，说吧，你想问什么？”百户戴建斜躺在渔船里，凶悍眸子乜向渔夫。

“敢问几位军爷，为何要杀那……水龙王？”乐允实声音颤抖，仿佛还未从那惊世骇俗的大战中回过神来。

“哈哈哈……”

戴建闻言哈哈大笑，笑声引得众人也跟着揶揄不止：“我是人，它是妖，杀它还要理由？”

乐允实赔着笑脸，怯懦的问道：“妖？军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水龙王怎么会是妖，他可是……水龙王……神啊！”

戴百户闻言也不恼，揶揄问道：“既然是神，怎么被我等几个人给杀了？莫不是我们也是神？”

“啊哈哈哈……”众军卒闻言哈哈大笑，乐得直拍大腿。

便是段千户也是忍俊不禁，咧嘴直乐，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原来……人能杀神？”

乐允实浑身一震，嘴唇嗫嚅中，倏然问道：

“敢问几位军爷，可擅水？”

“嗯？”

众军卒一愣，齐刷刷看去时，眼前一幕令他们目眦欲裂。

却见乐允实猛然起身跺脚，本就不堪重负的渔船，霎时倾覆，船上众人纵然武功高强，措手不及之下，一个个犹如落水狗般，上下扑腾。

“混账——”

段千户厉声咆哮，有心扑杀渔夫，脚下却借力不得，狼狈不堪的摔入水中。

还好他准备充足，手忙脚乱间，摸出一道避水符激发，霎时，有金光笼罩全身，使得他如羽毛般漂浮在湖面之上。

然而他躲过一劫，他的手下可就惨了。

一个个狗刨蹬水，四处翻腾，哇哇乱叫的冲向尚未沉底的渔船。

“老匹夫，我要杀了你！”

激发避水符的段千户，虎目环视中，恰好看到正在拖拽渔船的乐允实。

这一幕，令他怒火中烧，猛然抽出腰间短匕，咻得一声甩了出去。

“噗！”

短匕入水，在水体中划出一道空腔，笔直扎在乐允实大腿上。

“唔！”

乐允实一声闷哼，回头看了一眼段千户，懦弱一辈子的黝黑老脸上，闪过一抹凶悍。

他咬着牙，不顾伤势的踢蹬着双腿，拼命将陪伴了他半辈子的渔船死死拖入水中。

本就倾覆的渔船，在他的拖拽下，迅速下沉。

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一望无垠的湖面上。

“完了！”

众军卒见状，脸色煞白。

他们可不是南湖人，虽然会游泳，但并不精通，加之南湖极大，纵然不会迷失方向，也凶多吉少。

“段大人接着，鬼袋中有木桶，我去找船。”

在众人惊恐欲绝中，赵天易突然冒出水面，将鬼袋抛向段千户。

“赵兄，别去！”

段千户接过鬼袋，下意识喊道，然而赵天易已然一头扎入水中，不见踪影。

……

……

“咳咳咳……”

“呕——”

乐允实趴在湖岸边，痛苦的咳嗽着，不时呕出大口湖水。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眼神难以置信的看向岸边。

只见波光粼粼的南湖岸边，正盘踞着一道仿佛由水流构成的巨蟒，它正昂着脑袋，死死盯着他，彷如神明。

“……水、水龙王？”乐允实满怀期待，下意识问了一句。

“汝为何要袭击朝廷官员？”那巨蟒问道，声音似从腹腔传来，嗡嗡作响。

“你……不是水龙王？”乐允实浑浊眸子迅速暗淡下来。

“为何袭击朝廷官员？”巨蟒再次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