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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对面的茶楼,云会长正在同其他商会的话事人一起喝茶。
作为运营方,他们都是只派了心腹守在会场,而他们本人基本不露面。
也正巧是今天云会长因为受百流宗所托,需要在这里守着姜律,他一人闲着无聊,才叫来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商会话事人一同小叙。
在场七八人,隐隐都以云会长为首,这自然是因为商会之间,亦有高低,正所谓三人成众,交好的商会形成小团体,也就成了财团,各个商会都有负责的领域,大家一致对外,合作共赢。
云影商会在他们之中最是庞大,所以云会长也就占据了最重的话语权,这才能享受这种一呼百应,众星捧月的感觉。
训练营,也就是各大财团进行流量游戏的产物,目前剩下的三十六人中,便有八人来自于他们的财团,剩下的二十八人,又各自来自三個财团,数十个商会。
一群小小的练习生,其实也能以小见大,看出云州盘根错节的势力和财团间角逐的复杂局势。
“云兄,今天怎么想起约我们几个老兄弟聚一聚啊?”
“呵呵。”
面对调笑,云会长自然不好意思说受人所托来当保姆,只好搪塞道:
“聚一聚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我只是正好想起上次茶楼老板说新上了一批好茶,让我有空来品鉴一番。
正巧近来无事,云州内也风平浪静,想来各位都不忙,便邀请你们一同品鉴。”
“甚好,甚好。”众人含笑附和。
品茶,自古以来便是一桩雅事。
作为在云州扎根已久的旧贵族,俗称老钱,这些个商会的话事人完全不像新钱似的整日只知道听曲饮酒,自诩风雅的他们将品茶视为最高礼仪,因此云会长此举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自然没有不接住脸的道理。
聊着聊着,他们便是从云州这一亩三分地聊到了外界的轶闻趣事。
“我听说啊。”有人神秘兮兮地开了口:“最近可能要发生大事儿了。”
“怎么说?”
“咱们这云州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不少豪门大宗都秘密派了人来云州游访,除了本就与他们有关系的财团商会,又有些新的跟那些大宗门搭上了关系,搞不好过段时间,这些大宗门就要下场了。”
“嗯?”另一人问道:“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我怎么没听说过?”
“嘿嘿,我一个远房表叔便是在玄空阁当差,我听说他们阁主的大弟子如今已经入了城,不晓得去了哪家商会,除此之外啊,那些隐世宗门也都在云州有羽翼,最近要是看到哪家有些古怪的举动,说不准就是因为被操控咯。”
闻言,有人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们世代扎根于此,结果人家一来,就得给人家当狗,这图什么呢?若是我们云州也有自己的隐世宗门就好咯。”
“张兄此言差矣。”当即有人摇摇头:“若是有云州有自己的隐世宗门,那我们也只是从给外来者当狗,变成了给云州人当狗,同样是当狗,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么?”
“是啊。”有人应和:“而且当狗有什么不好的?”
“呃...”众人看向他,欲言又止。
良久,云会长才开口缓和气氛:“当狗其实也没有想象的这么好。”
“哦?”大家被这种过来人的语气一下子吸引住了注意力。
“云兄莫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想。”云会长摇摇头,捧起茶杯掩饰尴尬。
“说起来,我是听说云兄昨日强行往训练营里塞了个新人,你今天...”
说话的人看看茶楼对面的会场:
“不会就是为了那个新人来的吧?”
“我...”
便在这时,姜律正好挽着韩夫人从会场大门走了出来,一抬头便是看到了窗边的云会长。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大声喊道:“大白天的你怎么就喝上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是一个这么像茶楼的酒馆。”
“这就是茶楼!”云会长没忍住,回了一句。
与他一同饮茶的话事人们纷纷低头向下看去,正好看到道路中间的姜律,然后朝云会长投去果然如此的眼神。
云会长只觉得臊得慌,大家刚刚讨论当狗他就没好意思插话,这下好了,狗尾巴露出来了。
既然已经暴露,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干脆丢掉了羞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课程还没到一半吧?”
“哦,我逃课了。”
“啊?”
“就是说。”姜律举起身边韩夫人的手:“我要去困觉了,再见。”
于是,在云会长迷茫的眼神中,姜律再次整出自己的黑金龙纹豪华车辇,并进入了副驾驶,然后让韩夫人开车,扬长而去。
他不清楚自己要不要去拦。
出于职业操守,他应该阻止一下的,但是一想到他们百流宗不只是云影商会的靠山,还是最大的素材提供商,他又有些不敢去得罪姜律这个所谓圣子。
而有眼尖的话事人此时已经发现,姜律身边的马尾少女,似乎有些眼熟。
“刚刚那个...怎么有点像清幽门的那位啊?”
云会长愣了一下,笑着摆摆手:“韩夫人给他当马夫?怎么可能嘛。”
作为百流宗的狗,他是从来没听说过韩夫人跟百流宗有任何关系的。
并且要知道的是,作为合体期的修士,在韩夫人领导下的清幽门是最有望成为云州自己的隐世宗门的。
因此便是那些真正的隐世宗门的大佬见到韩夫人,那都是要给三分薄面的,这种层次的修士是绝不可能当狗的,高低得叫供奉。
“说的也是。”那人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应当只是长得像,保不齐是那位的女儿或是亲戚。”
“不过...那位有女儿或是亲戚吗?”有人突然幽幽地问了一句。
“没...没有吧...”
几人沉默了,虽然他们都是云州叱咤风云的人物,但此时都是有些惊惧于姜律的实力背景。
别的不说,其他传人下山来都是找一条狗,可这家伙竟然找了两条狗,两条狗说不准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就比较吓人了。
“嘶...难道说...”财团内的二把手论资排辈,惊诧地看向云会长:“老云你当狗都当不上热乎的?”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云会长不乐意了。
“抱歉,我说错了,我是想说你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
姜律并不知晓云州的山雨欲来,虽然知道了他也不会如何在乎。
总之离开会场后,他直奔龙舞阁,夯烈在姜律的催促下,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姜律提供的方法,向师门发送了夺命连环call。
姜律等不到凌泠和紫竹中午来接他放学了,他并不想白白浪费半个早上的时间,而是想立刻就能回到百流宗摇人。
而所谓姜律的方法,就是魂灯传讯。
通过捅夯烈一刀,让他魂灯变弱,然后喂他喝一口陈酿圣水,满血复活,然后又捅一刀,循环往复。
这样一来,书院里摆放的魂灯就会像迪斯科球一样闪烁,向文饕发送信号。
夯烈也是个实诚人,奔着姜律给他画的祭祀大典的名额的饼,真就完全配合,甚至言传身教,告诉姜律捅哪里会虚弱但不会马上就死,端的是服务周到。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捅你自己?”。
这般场景落入韩夫人眼里,则是庆幸遇到了姜律,这才没有把夯烈收作宠物。
不为别的,她怕自己被影响变笨。
而就在捅第九刀的时候,姜律突然觉得身后一凉,一阵清风吹拂过来,一回头,文饕竟是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师尊,你终于来了。”姜律松了一口气。
“师尊...你终于来了...”夯烈差点没喘上下一口气。
见到文饕,韩夫人瞳孔一缩。
她发现虽然文饕也是合体期,但对方的行动轨迹自己竟然毫无觉察。
合体之间亦有差距!
文饕显然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直接无视了她,焦急地踮起脚抓着姜律的肩头上下检查起来:“徒儿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姜律一愣,疑惑地低头开始查看,发现是因为夯烈的肉身太过强韧,他给自己的匕首又是练气期难以使用的神兵利器,自己握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磨破了皮。
“哦,就破了点皮,不碍事。”姜律回道。
“吓死师尊了。”文饕长出一口气:“我见你魂灯的光谱出现了一丝紊乱,担心你收到伤害,这才撕裂空间而来,索性你并无大碍。”
“啊?”
姜律想到了什么,表情古怪:“也就是说,您是因为我受伤才来的?”
夯烈后知后觉:“啊?”
文饕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没来得及喝圣水,奄奄一息的夯烈,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夯烈欲哭无泪:“小师弟的魂灯光谱紊乱了一下你就撕裂空间过来,我的魂灯都闪成啥样了,师尊你完全看不见吗?”
“你的魂灯...”文饕面露尴尬之色:“我放在茅房照明了,确实不在我身边...”
“好好好!”夯烈仰天长叹,昏死过去。
姜律看向夯烈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若是用坚不可摧的邪神根基夹刀捅他,说不定夯烈被捅死文饕都不一定会过来...
了解到姜律并无大碍,文饕放下了心来,这才开始关注一直在姜律身边的韩夫人。
“这是谁?”
姜律十分自然地回答道:“莪一个刚交的朋友。”
“哎哟,真不愧是我的宝贝徒弟,随便交个朋友就是合体期的修士,真棒。”
文饕满意地点点头,端详着韩夫人,饶有深意开始打探她的情报。
姜律见状,则是急忙转移话题,解释道:“师尊,我着急回宗门,这才让二师兄帮忙,请您过来带我回去,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好在您还是来了,事不宜迟,咱们快回去吧。”
“你有什么急事?”文饕有些奇怪。
“咱们回去再说。”
文饕也只好点点头:“好吧。”
姜律冲韩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忘了自己交代给她的事儿,然后便随文饕离开了。
临走前,文饕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与她的爱徒眉来眼去的女人,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远远的,韩夫人隐隐约约听见,文饕正对姜律讲着些什么“外面坏女人很多”,“她们只会欺负你”,“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要保护好自己”之类的话。
虽然闻到些许异味儿,但韩夫人终究没往那方面想,毕竟两人是师徒关系,可姜公子如此单纯的人,又怎会行那等坏事呢?
虽然他当抽烟喝酒当练习生,但他是个好男孩儿,还会亲手烤肉给我吃,一定是我想多了。
总而言之,韩夫人和文饕都是没有多想,顶多只能算是有所戒备。
而等到两人彻底消失,韩夫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从文饕带来的压迫感中解脱出来。
可刚刚放松一些,她便又是被一股焦虑包裹。
“姜公子的身份当真是神秘,师尊竟是这等我都没见过的强者,不过若是这样...他还能看得上我吗?”
“不行...”她下定决心道:“看来我必须更严格地要求自己了。”
这么想着,她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夯烈,满脸正色:“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
然后,她摇着头离开了。
......
文饕修为通天,几个呼吸间便是带着姜律缩地成寸,进入百流秘境来到了百流宗的山门前。
便在这时,姜律确实惊呼一声:“糟糕,我见到师尊您太高兴,竟是忘记治疗二师兄了。”
闻言,文饕安慰道:“无妨,我刚刚看了,些许皮肉伤,他自己缓缓也就过来了。”
“这样吗?”
姜律这才放下心来。
“而且。”文饕又接着道:“你二师兄命硬得很,魂灯不知道掉茅房下面几次了,我刚刚见他身上竟然没有半点浊气,一点儿反噬都没受到,莫说皮肉伤,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能活过来的,放心吧。”
“真放茅房照明?”姜律惊讶。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文饕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