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格雷。
爱尔兰作家,奥斯卡·王尔德所创作的长篇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的主角。
一旦有了大方向,Assassin的真名就如同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耳目昭彰。
沉迷收集王尔德作品的凶宅主人,得到《道林·格雷的画像》初版书的克里斯蒂安,大到夸张画框,美到不正常的俊美男人。除了道林·格雷,没有其他人选。
Assassin看着帕拉塞尔苏斯手中提着的,死不瞑目的女人头颅,脸色艰难地闭了闭眼。他试图做出痛苦或是悲伤的表情,可这种丑陋不堪的表情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脸上?
正如小说中所言,年轻俊美的道林·格雷不甘心自己的容貌就这样随时间逝去。为永葆青春,他不惜将自己的灵魂与精神置于画作之中。此后,画作上的自己来承担一切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悲伤、道德上的丑恶、与年龄上的衰老。
他失去了任何概念上的“丑陋”,他成为了最极致的“美学”。
Assassin依旧微笑着,哪怕他被剑所指,哪怕御主血淋淋的头颅就放在他的面前,这份感情也被画像无情地挖去。他不得不保持微笑,保持冷静,保持优雅——只因这是美的。一切不美的,正常人应有的东西都被画像残忍地夺去了。
人理的影子比王尔德的笔更会扭曲夸大。
瞧,Assassin那几近崩溃,却根本无法崩溃的模样!杀了他,反而对他是一种解脱。
但帕拉塞尔苏斯仍有一事不解。
“你的原典,《道林·格雷的画像》是1890年出版的作品。创作你的人在1900年逝世,距今不到五十年。”帕拉塞尔苏斯皱起眉头,“就算奥斯卡·王尔德再怎么有名,能够登上英灵殿的人也只能是他,而不是你。”
没错。
只有那些拥有丰功伟绩,被人口口相传,成为信仰对象的存在才有可能成为英灵。英灵不能仅凭虚构就能登上英灵座,即使是历史中不存在的虚拟人物,也需要神话、诗歌、小说、剧本、传说等等一系列极其复杂的原典,才能支撑其灵基。
道林·格雷或许是有原型的,但知名度不够。
Assassin刚咧开嘴角,脸上的表情又不由自主地变成了一个微笑:“是的,我的确……算不上英灵。”
“是的,是的!”他笑起来,他笑得那么大声,笑得那么悲哀,总算从眼睛里挤出一滴真正符合他真正想法的眼泪,“我并非英灵,更不是被御主所召唤出从者!”
“我只是,被人随意使用、随意抛弃的幻影(幻灵)罢了……”
灵基?那不过是暂时借来的东西。
就连Assassin这个指代性极强的名词,也不属于他。道林·格雷更像是做了一场类似于圣杯战争的美梦,梦见自己终于有机会能摆脱掉着可怕的诅咒,梦见自己成为真正的人类。现在梦结束了,睁眼就是残酷的现实。
我到底是什么呢?Assassin,现在该叫他道林格雷,还是叫他……他思考着,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支被填满了的香水瓶。
全世界所有芳香美好的物质被被浓缩成精华,封锁在名为道林格雷的瓶子里。可它的味道太多、太杂,混在一起形成了浓烈的臭味——那便是他的本质。
他到底是谁?是小说中的道林格雷本人,还是那位主人公的原型人物?
或者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相上较为出色的男人,为了幻灵的降临而准备的容器?
“您瞧。”帕拉塞尔苏斯所召唤的水还未清理干净,Assassin在水洼中观赏着自己的倒影,“是不是很漂亮?纳喀索斯还能爱上自己,我却做不到,因为我知道自己会在灵基的影响下不断为恶,最终走向和小说一样的结局。”
无辜的怪物,被人理之影影响心智的、可恨又可悲的幻灵。
“我能最后再问您一个问题吗?”Assassin这样祈求道,他的笑容过于僵硬,已经让人反胃恶心,“这是‘他’让我问的……”
帕拉塞尔苏斯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制造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想做些什么。
“您觉得,我的御主克里斯蒂安,美吗?”
“你这个问题……”
失去了御主供魔的Assassin紧紧地拉扯住帕拉塞尔苏斯的裤脚,他没有多少时间,急切地催促着:“她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