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不堪,曾经被所有人唾弃、厌恶,骂我品行不端,骂我有辱宗门,将我视之地底泥,嫌之癞蛤蟆。”
“但,这绝不是你们没完没了地污蔑我、栽赃我,找我麻烦的理由。”
“六岁时,我母亲走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出于相信宗门的原因,还是认为我这个儿子会足够坚强。”
“六岁时,我觉醒出废物灵体,我终生无法修炼,我甚至活不过三十岁。”
“我想找人帮我、救我,我想找人倾诉,但,率先得到的总是白眼和不耐烦,久而久之,甚至成了厌恶和嫌弃。”
聂尘顿了顿,咽了口口水。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他身上。
这一刻,这个病弱少年的曾经纨绔、曾经自暴自弃、曾经惹祸不断,开始被所有人稍微理解。
这个少年,似乎只是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事情,却莫名让人心疼。
这一刻,柳媚儿的可怜,似乎与之相比,显得那般不值一提了。
毕竟,她还有疼爱她的父母,她觉醒出强大的灵体,从小受人赞誉。
聂尘忽然挠了挠头,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听说,我母亲曾经护宗有功,受很多武者爱戴。”
“前些天,我差不多被打死时,我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母亲的模样,不知为何,有些模糊。”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而第二回死亡,或许会在我三十岁前的某一天、某一刻里发生。”
“我想,如果我能像母亲一样受人尊敬,也是好的。”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如果有朝一日,我终将如残花一般,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悄然凋零;那么,我也想落在花灵宗的土壤里,用我仅剩的余光,为宗门做最后一分贡献。”
“我不知道我能为宗门做些什么。”
“但,只要宗门有需要,我可以毫不犹豫豁出去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聂尘静静地说完了所有话。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凄惨和可怜,仿佛只是一个已然接受了残酷命运的少年。
他静静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却是那般情真意切,让人肃然起敬。
“好,好一个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大长老猛地一拍桌案,眼中看向聂尘的目光,充满了柔和和爱护。
其余长老,也是纷纷爱怜地看着这个好孩子,再不忍去伤害半分。
显然,对于没有听过龚大诗人这首诗的人而言,这两句绝唱,简直惊为天人。
此时,一声不甘的怨怼之声,打破了这平静的美好。
“长老们可千万别听这小废物妖言惑众…”林荫祖挺着伤势,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众长老冰冷的目光所打断。
“林荫祖,你还死不知悔改?”五长老冷喝一声,“可是要本长老对你加倍处罚?”
六长老冷声道,“自己不知遭了什么人算计,就打算拉个垫背的陪你受罪吗?在你眼中,聂尘好欺负是吗?”
四长老怒声道,“孺子不可教,林荫祖,以后本长老在讲武堂时,禁止你入内修习,以免污了本长老的眼睛。”
三长老不语,但看向林荫祖的目光,极为不善。
二长老不耐烦道,“竖子,小小年纪,竟如斯心肠歹毒。”
“若仍不知悔改,便将你逐回林家,永不录用。”
大长老目光柔和地看着聂尘,“尘儿,你还有伤在身,先随九长老回去休养吧。”
“以后,但凡在宗门里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可找我们长老们。”
“你母亲于宗门有大功,宗门理应给予你厚待。”
“谢过大长老。”聂尘满脸欢喜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