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宝玉那头,自打林妹妹从扬州回府后,对他的关系有了一丝疏远。便尾随着林妹妹出了丛绿堂,一路仔细回想,自己怎么又得罪了林妹妹。
不承想,被他撞见自己的奶妈又在发酒疯,骇得他连忙躲在一棵树后。
莤雪被撵一事,犹被他紧记心中。若不是太太替他分说,老爷必会请家法杖责自己。
林黛玉小脸煞白,小手攥紧。心思通透的她,如何听不出李嬷嬷此翻话的寓意。
另一边,喜鹊被李嬷嬷照面啐得满脸唾液,又气又急。转而瞧见不远处那棵树下,只露出一个大脑袋的宝二爷。
喜鹊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霎时拿手一指。娇喝道:“你过来,我喜鹊甚时做过勾引你逗弄你的事?还不是你成天见着我,便软磨硬哄,偏让我去你的院落伺候你,你快与这恶婆子仔细分说。”
宝玉此时哪敢出来,因莤雪事件,眼下他躲李嬷嬷还来不及,岂敢这会子,又撞上奶妈吃酒撒酒疯的刻下。
林黛玉眉头轻蹙,冷脸转身,果见宝玉缩回去的半颗脑袋,以及下面只能瞧见他衣摆露出来的一角。
少顷,黛玉见宝玉并没有站出来分说,转而抬眸望向气急败坏的喜鹊。结合以往宝玉的性情,黛玉倾向喜鹊所言并不是诓话。
李嬷嬷见宝玉没有过来,又见喜鹊这狐媚子拿眼瞪着自己,一时气恼,加上酒气上涌。直接上前,怒甩了她一记耳光。
“没大没小的玩意,宝玉什么身份?岂是你这等阿物儿奴几辈的小人,谁给你的狗胆子,敢拿手指着宝二爷问话?”
“啊呀呀!我与你拼了。”
喜鹊转头气咻咻望着那个鹌鹑一样的宝二爷,一时不察,竟被这恶婆子欺身上前甩了一巴掌。
气怒之下,登时习惯抬手往脑袋一伸,欲取铁簪子。
不承想,今日想着过来东府游园,担心失落,便就没有戴着她那支唯一的铁簪子。
喜鹊一时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地上前要去抓挠李嬷嬷。
偏生她的身子娇小,岂是活了几十年李嬷嬷的对手。
没两三下功夫。
喜鹊便被李嬷嬷一手按着她的脑袋,另一手怒扇了几记耳光。
林黛玉顿时失声惊叫:“紫鹃,快去禀老太太,李嬷嬷吃多了酒,正与人在园子里起了口角,宝二哥拦不住她。”
紫鹃匆匆应下,转身飞奔而去。
“李嬷嬷,快住手。这是宁国府,若是让珍大哥和珍大嫂嫂他们瞧见,不定怎么笑话宝二哥呢。”
李嬷嬷听见林姑娘这般说法,下意识想要停手。
不承想,喜鹊被那恶婆子松手,立时张牙舞爪冲上去,不忘朝吓傻了的香菱递话:“呆香菱,我打不过她,快过来帮忙。”
“啊?哦!”傻香菱双手攥拳,于心底替自己壮胆,就要上前帮忙,却被那李嬷嬷恶狠狠的眼神吓退一步。
然而,香菱记起大宝哥哥与她说的一句话:在外面,不能受人欺负,干他完事。
念及此,香菱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另一边,林黛玉顾及香菱是随她一同回京,若是她出了事情,她不好替清臣交代,下意识想要拉开香菱。
李嬷嬷一手按在喜鹊的脑袋上面,炽热的怒火在眼中燃烧,避开香菱,扬手便想要怒扇她一记耳光。
却被林姑娘上前伸手挡了一下。
正这时,喜鹊趁着这個时机,抓起李嬷嬷另一只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李嬷嬷吃痛之下,加上今日受的气,一时把怒气撒在林姑娘的头上,那个高高扬起的巴掌,狠狠扇了下去。
“啪!”
“啊!林妹妹……”宝玉心疼地大喊一声,红着眼从树后跑出来,“好婆子,林妹妹也敢下手,我定要禀了老太太,撵了去撵了去。”
李嬷嬷虽说酒气上涌,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趁着宝二爷小跑而来的时候,她马上跪了下去,不住地朝林黛玉磕起头来,嚎道:“哎哟唷,我的林姑娘哟,我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偏生要跑过来,硬生生受了我这一手,这可怎么办,我要怎么向老太太交代呀,哎唷……”
林黛玉直接被这一耳光给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