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勉拍马上前,从旁问道:“县尊,这老者是什么人?”
李旦不以为意,淡淡地道:“山中采药人。”
“采药人?”萧勉愣住片刻,方才意识到,这人是李澹找来的引路人。
李澹回头看向萧勉,意味深长地道:“不止是这位采药老翁,包括本地的农夫、樵夫、渔民,有时候胜机就在这些人身上。”
萧勉作揖退下,他有些看不透李澹心中所想,只觉得县尊这般的人物,坦然说出这些话,必然是已有计策。
李澹确实有计策,因为此前休息的两天,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到田野乡间去找农人渔夫了解情况去了。
天时地利人和,人和在己,而天时地利,这些都是非人力所能为。
李澹不是本地人,所以更要向这些本地人取经。
在饶平这个地界上,如今时节,两样东西最是不稀罕。
一种是夏季的暴雨。
另一种则是沿海的台风。
好巧不巧,这些本地人告诉他,该是这两日,便有暴雨与台风同时袭来,而李澹等的,正是这一个契机。
午夜时分,赖元爵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抬眼一看,城头依旧旌旗招展,守军齐备,遂是打消了趁夜攻城的想法,全军安营扎寨。
一时间,暗流汹涌的战事平静了下来,虽然只相隔区区一二里,可两边都平静的吓人,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赖元爵在军帐之中饮酒笑道:“诸位,本大帅说了,对方根本无胆夜袭我军大营,且放宽心。”
然而,一名守卫此时疾步闯入营帐,惊道:“大帅,大事不好,起风了!”
……
起风了。
不起眼的三个字却是在众人心中猛地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都是广东人,虽然平时不在沿海居住,却也知道这句起风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赖元爵登时翻身冲出大帐,抬眼看向被烈风猛吹的军旗,心中大骇。
风,果然来了。
短短一夜,大风骤至,将赖元爵手下好不容易搭起来的营帐尽数吹翻,路旁的树木,粗壮的被折断树干,细小的则被连根拔起。
但若只是大风,许也没什么恐怖,可待到天将明不明之时,轰隆的雷声陡然而至,随即天上泼洒下倾盆大雨。
大雨加狂风,如此的场景,莫说交战,纵然只是想维持住秩序,都是万万不可能的。
赖元爵手下的两万三千大军,此时早已被这场暴风雨给吹散,就连赖元爵自己都只带着几名亲信,躲到附近的山中背面。
战场一时间被暴虐的天灾所主宰。
而与此同时,李澹一行两千人却是早已摸到了尖公山的最陡峭处。
暴雨使得山下义丰溪水位暴涨,一瞬间周边良田都被淹没,而山上,不时有山石被雨水冲的滑落,在那仅剩的一条通路上堆砌起了些许砂泥。
“来人,取东西来!”
李澹大喝一声,身后的李二狗快步上前,递来一个被竹蓑紧紧包住的包裹。
若是说小棉被算是炸药的雏形,那现在手上这个东西,便算是第一代的简易炸药,加入了雷酸汞的炸药包,其威力已经十分恐怖。
“就把东西埋在这山上引爆,我要将此山崖炸塌,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直到炸塌为止!”
终于,此时的萧勉算是明白李澹的策略究竟是什么。
他要将潮州通往饶平的这条唯一通路给堵住,把叛军的主力全部困在饶平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