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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距离上,一旦司徒朗照破开那三角剑痕的阻碍,再回手一剑,他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但是司徒道子的身躯完好,衣袍都没有破。
已经变成遥远天际,南方群山上空的一点璀璨蓝色星芒。
甚至包括那些奔流不息的江水,湖面上荡漾动荡的波澜。
“柳兆恒”打出的,就是从万象中借火的一拳。
纪不移认出那把只在图册上见过的宝剑时,空中已有三条剑痕闪过,交叉成一个三角形状。
不是被外力压制的那种迟缓,而是自发的,好像后力不继的那种感觉。
但是,对方敢用那个仇家的身份来嘲弄他,就已经让他心中动了无比坚决的恨怒之意。
到这个时候,高台上的这群人,才从刚才一连串的惊变中回过神来。
天空中,之前因为司徒道子降临,而崩散开来,极速远去的云团,都受到了莫名的影响。
而神府境界的司徒云涛,却很难说,能不能更灵活地运用这股神符的力量。
从柳兆恒突然反水开始,到发现柳兆恒不是柳兆恒,原来“柳兆恒”还是站在他们这边,并且成功偷袭了司徒道子。
苏寒山看着那群病魔咆哮而至,被禁锢的眼神怒张,有刹那赤金熔岩般的震动。
只要一接触,这些剑气就会受到人体自然的吸引,带着自身穴位的特性,钻入对方相称的穴位之间,制造出最剧烈的痛感,切断对方的功力供应。
当苏寒山早有预谋的手掌打出去,纪不移的长剑也变向,攻向司徒道子的时候。
而今这三条剑痕压下来的时候,正如同一座让人看不清全貌的三角体山岳,从空中镇压而至。
星!罗!飞!梭!
很难形容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中亦藏火,这才是真火!
那肉体凡胎、藐小又短暂的人啊,本身也只不过是宇宙万物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角。
他只是脸色突然苍白如纸,那双眼睛的下眼皮处,盈起了一层潋滟的血色波光。
嘭!!!!
要不是有这样的计算,她宁肯另外布置自己用熟了的阵法,也不可能贸然使用这种陌生阵势。
所以那些摇晃的树木,那些滚动的山石,那呼啸不止的风,那天上飘动的云。
而是彻头彻尾,清晰无比的另外四个字。
他双脚忽然一分,分开的不多,只是一尺有余,但是脚下的八角形光斑,却被他这个动作撕成了两半。
“司!徒!云!涛!”
那绝不是因为她有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分神。
但从结局来看,套着别人壳子的司徒云涛,仅凭一己之力,就逼得对方神府老祖转移战场。
“司徒道子的配剑?!”
假如是用哪个真形境界来顶替的,凭司徒家的消息手段,绝对可以察觉到蹊跷之处。
远方天空中,隐隐透露出的阵法奥妙,她是第一个察觉的,也是最先分神的。
东方新他们那群人,是受到的冲击最密的。
曾经有一个天梯高手,跟当年同在天梯境界的吴人庸拼了一掌,回去之后,自以为伤已经养好,却因为感染一场小小风寒,在半日间暴毙。
当火焰被点燃的时候,就意味着某些极微小的事物在破裂,在加速运动,正是这个过程,释放出的热量。
而此时此刻,他们所有人的功力,正分门别类的汇聚起来,灌注到船锚锁链之中,达到了可以用来布置阵法的标准。
从这个角度来说,“火”与“动”是可以分到同一个种类里面去的,它们之间的联系紧密无比,时时刻刻都在相伴。
世间万物,大抵可以分为两类,有阴便有阳,有水就有火,有静就有动,两两参照,互斥共存。
同样,正是因为有热量的存在,事物才可以运动下去。
司徒道子和“柳兆恒”的身体,忽然变成了淡蓝色的星光虚影,重重叠叠,拖成一抹长线,朝着天空的尽头转移而去。
明明菁纯的程度好像没有变化,真气的总量也没有少,但就是慢了下来。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套掌法造诣的提升,能够削弱敌人对疾病的抵抗力。
平平坦坦的高台,在这弹指间,像是耸起了一个个小山包,崎岖坎坷,拥堵至极。
两掌对拼,以这一块鼓包为中心,周围的鼓包,也相继炸裂。
区区人的身体,在这样的动静之下,早就应该粉身碎骨,连一粒尘埃都不会剩下。
铁英散人不及阻止,东方新、纪不移,包括刚要向司徒朗照出手的苏寒山,脚下都出现了一块红色的八角光斑。
现在,这座阵法却还是失控了!
不是因为铁英散人对这座阵法出现误判,而是因为,有另一座她完全没有见过,没了解过的阵法,在同时运作。
这一切动着的景象,都有“火”的作用蕴含在其中。
东方新的眼神最是震怖,握刀的手竭力发功,意图挣脱。
他的剑法叫做《沧海磐石剑诀》,是他们那个宗门的祖传剑术。
就算偷袭得手,司徒云涛进入神府境界也不会有多久,用的又不是自己的肉身。
“即使真是柳兆恒,中了我这一掌,也能叫你吃足苦头!!”
只是一眨眼,他们两个有形有质,有体积有重量的血肉之躯。
他们也是在玄胎境界里面修炼日久的人物,不会不知道,刚才司徒云涛顶着别人肉身打出的那一拳,意味着什么。
任何听到这种声音的人都该觉得,这是沉重的雷云被扯碎,瓢泼洒落在大地上,巍峨的山峰已垮塌,刚强处尽被摧折的声响。
司徒道子中了这样的一拳之后,高不过七尺的身体里面,足足传出了山崩地裂、夏日雷暴似的三声霹雳巨响。
苏寒山笑道,“不知道两位大人,有没有一点印象?”
司徒朗照的身影似乎一晃,厚重的刀势就被破开,如泡沫般喷散,露出短刀真容。
星罗神剑已经握在他手中,轻飘飘的一记点刺,就让东方新连人带刀,骤然一顿,面色微惊。
他们听到的,全然不是司徒云涛这四个字的读音。
司徒道子的喉咙深处,精神里面,喊出了这四个字。
慢的不仅仅是他们自身。
另一边的苏寒山,也能感觉到,这种潮湿至极的热量,连司徒云涛的玄胎肉身都极不适应,额头冒出许多汗珠,更隐隐要侵入他的精神感知。
船锚本身不是特殊材料,也没有描绘出什么咒文,是不能用来布阵的,但是每一艘船上的人员数量,功力水准,其实都经过事先的估算安排。
可是当人群之中,有谁修炼到神府的境界,就开始能够看到森罗万象中的那一丝真谛。
这虎刀出鞘之后,偏犹如一把重达数万斤的黑铁厚刃大刀,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势,倏然就压到了司徒朗照面前。
那些达到天梯境界的人,对自己的身体把握更加敏锐,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流速同样也在变慢,心跳变缓,所有脏器的蠕动速率,都在下降。
司徒朗照陡然盯向了苏寒山,“那你是谁?柳兆恒?”
“布阵我是不会,但我擅长破坏,当然要给自己擅长的事,留下一点准备!”
苏寒山眼中金光透射而出,牙齿喷出火丝,心念振动炽燃,身影踩踏在如云如花,盛开膨胀而起的滔天烈焰之中,一掌把吴人庸轰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