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人登上高原，之前的蓄、养、通，都是向上攀登。

现在已经攀登到上面了，向下俯视，高山若土坡，大河如丝带，树木若草芥，众生如蝼蚁。

但转过身，向前望去，却又是一片平坦。

像是攀登之前的那个大地。

只不过是从一重大地，来到了又一重大地而已！

也如生命等级从一阶来到二阶。

一阶要蓄养通平。

二阶一样要蓄养通平。

蓄养通平，从最开始的蓄，来到最后的平的时候，既是结束，却也是开始，开始新一轮的蓄养通平！

这一刻，前世，人类历史的几千年，仿佛化为层层风烟，以蓄、养、通、平这四个阶段的形式，自方哲的意识中漫过。

这一刻，一个人一生的数十上百年，亦同样以蓄、养、通、平的形式，自方哲的意识中走过。

单个的人，薪尽火灭。

走完一轮的蓄养通平之后，并无第二轮蓄养通平的开启。

整体的人类，却是一个蓄养通平，接着一个蓄养通平，如此往复，不断轮转。

用前代后代相继的方式，实现生生不息。

方哲继续漫步。

脑海中，万象缤纷。

像是在一个美好的夜晚，走入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无数的烟花，此起彼伏，此伏彼起，在夜空中纷纷不绝地爆开，然后化为灵思之雨，在他的意识之海中落下。

这是一个人的清欢。

这也是一个人的大欢喜。

明明是大欢喜，却又是大宁静。

方哲感觉整个身心，都处于一种安宁和静谧之中，于此同时，却又有一种活泼泼的生机乃至于灵机，在他的全身上下内外洋溢着。

明明没有运行青元炼气诀，非是修炼状态，但身体中的气血，却是不运而自行，不导而自转。

那路线，并不是青元炼气诀的路线。

而是在已经打通的九大主脉之中，多头并进，流向不一。

看似无序且杂乱。

但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仿佛纷繁之下，自有规章，自有调度。

方哲没有管它。

就像一个大人看着一个调皮的小孩，任其在那里自顾自地玩闹。

他散步的步伐甚至都没有变。

用另一种形容，这一刻，他俨然化身君主，在巡视着他的天下，而身体中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过就是一群相随而行的仪仗队而已。

仪仗队，并不是主角。

主角是他自己。

是他脑海里正在演绎着的那些东西。

养元丹的二十一种材料，此刻，连形而上都已经不存在了，也因此，二十一这个数字，便也不复存在。

漫步间，方哲来到原始版本的长生树前。

这一刻，它是“蓄”。

随后，方哲又来到一丛灰扑扑的灰质地衣前。

这一刻，它是“养”。

再后，方哲来到一片蝎尾草前。

这一刻，它是“通”。

最后，方哲于空间最中心的灵泉处站定。

这一刻，它是“平”。

方哲手持一个木杯，杯子中，盛着蓄，盛着养，盛着通，盛着平。

杯子中，简简单单，就四味药草的汁液。

不，只是三味药草而已！

绿色的长生树液，褐色的灰质地衣汁液，还有暗紫的蝎尾草液，在灵泉的承载下，于杯子中，聚散浮沉，像是一团小小的星云，在不停地变化着色彩。

良久，变化止歇。

杯底是一片沉淀的杂质。

杯中，是一份淡淡青色的澄澈溶液。

养元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