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允了!”
“好!”众人激动地相拥在一起,热泪满眶!
“符七郎,兄弟们能好好送你一程。”
九月二十九,是符千里一家出殡的日子。
一大早,白虎桥围满了人。
上千位汉子以白布裹头,在瑟瑟秋风中赤膊着上身。
他们的前胸、后背,多有纹身,有字有图,有鸟有兽,其中最引人侧目的就是刘国璋背后的赤虎。
无论谁看到,都会被它吸走注意力。
“刘二郎,刘二郎!”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刘国璋爬上一张高台,大声道:“符七郎是我们的兄弟,他一家四口被贼人所害,惨遭灭门!”
现场一片寂静,数千人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惨遭灭门啊,六岁的儿子,四岁的女儿,都没有放过。符七郎英雄半世,助人无数!连个披麻戴孝、打幡招魂的人都没有!”
众人无不潸然泪下,许多受过他恩惠的人,放声痛哭。
“我们答应吗?”刘国璋振臂大呼。
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有狄万仞、杨效节、王荀、张猛等人高声应道。
“不!”
声音虽然洪亮,但是声势单薄。
“我们答应吗?”刘国璋振臂再次大呼。
“不!”
数百上千人齐声高呼,声势冲天而起。
“我们答应吗?”刘国璋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不!”
数千人也用尽全身力气呼应道。
声音如春雷秋潮,震得不远处的开封城外城城墙都在瑟瑟发抖。
“今天,我们要为符七郎赤膊抬棺!我们要让杀死符七郎一家的贼子看到,符七郎不会白死,他还有无数的兄弟活着。他的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数千人齐声高呼三遍,声音震耳欲聋!
远在殿前司衙门的高俅听到这声音,先是吓得身子一弹,站立起来,几步冲到窗边。
听清楚传过来的话,不由地长舒一口气,缓缓走回去,坐回到座位上。
脸上阴晴不定,异常复杂。
“起棺!”
刘国璋第一个,狄万仞、杨效节、王荀第二、第三和第四,接下来是张猛等其余四位,八人一起用力,把符千里的棺椁抬起来。
其余十六人,分别把符千里浑家和儿女的棺木都抬起来。
二十四人光着膀子,木杠压在油光的肩膀上。
赤裸的上身,雄武健壮。
人人肃穆,悲戚激愤。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刘国璋起声高唱道,众人齐声和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嘹亮,如大风席卷,如战鼓齐擂,如一团聚云,腾空而起,汇集在开封城上空。
“郎君,刘国璋为首,赤膊抬棺从白虎桥出发,上千军汉赤膊相随,沿着卫州街南下,过金梁桥,再沿着戴楼街继续,出戴楼门。他们一路上高唱...”
高药师低头禀告道。
“我知道,是《无衣》,当年我也唱过。
赤膊抬棺,唱《无衣》出殡,是军中为同袍送行的最高礼节,也是在向天地发誓,要誓死为同袍报仇雪恨。他们这也是在向幕后凶手宣威啊。”
高俅答道。
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嘴里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多么令人激奋的歌声啊。
我大宋,多久没唱响过这样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