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还是我去吧,砖厂那边我说一声,到时候让小梁给我顶一下就行了,老二摸笔杆子还行,拿枪杆子他还真不行。”
“我咋不行了,笔杆子不比那枪杆子难拿?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必须我来,说句不好听的,真出点啥事,家里还有你顶着呢。”
“反正我说不行就不行。”
………
刘卫仁揉了揉太阳穴,看看土泥地上站着的大哥和二哥,又看看坐在炕上披着棉袄,下身盖着棉被,砸吧砸吧旱烟锅的老爸,以及坐在一侧眼角泛泪花的老妈,表情有些复杂。
自己不是被货车撞飞了吗?
这时候不应该是躺在手术室急救吗?
难不成穿越了?
胡思乱想中,刘卫仁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让他不敢回忆的场景,深呼口气。
回来了。
看来是真回到82年大哥出事的那天了。
想到这里,尘封已久的回忆缓缓复苏。
那一年大哥代替受伤的父亲出去打猎出了意外,英年早逝,大嫂没多久也带着孩子改嫁了。
父母因为这事得了心病,五十几岁,双双离去。
二哥因为当时没争过大哥,觉得心中有愧,加上大学没考上,终日郁郁寡欢,二嫂感觉生活没盼头,也离了,最后二哥想不开上了吊。
一个热热闹闹的家,从此支离破碎。
回忆间,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刘卫仁转头便看到一个身着藏青色毛衣的女人,端着一盆酸菜土豆走了进来。
女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面容白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一双妩媚的桃花眸里有些疲惫,正是刘卫仁的妻子,王小娥。
“大哥二哥,你们别吵了,先吃饭吧。”
王小娥声音清脆悦耳,不大却又清楚的被所有人听见。
大哥二哥闻言,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倒不是王小娥在这个家里地位多高,主要还是因为刘卫仁的原因,家里人下意识认为委屈了王小娥,因此大多数时候都对她有些谦让。
毕竟刘卫仁在屯子里,那可是有名的该溜子。
不学无术是他的代名词。
每天跟一群小混混不是偷个鸡,就是摸个狗,好事那是一件不做。
眼看着到娶媳妇的年纪了,村里都是避之不及,甚至不愿意自己闺女与他有什么接触,就更别提撮合了。
那两年,刘卫仁这个名字,一度成为村里媒婆一生之敌的代名词。
可这年头,每家最在乎的就是给自家儿子说个媳妇,自家闺女嫁个好人家,刘父刘母也不意外。
即便知道自家儿子不行,却还是想尽了办法,最后去了好远的几个屯子,总算是有家家境不好人家同意了这门婚事。
起初村里人都传,这刘家媳妇怕是嫁过来没几天就会跑。
结果却大出他们的意料。
王小娥虽也表现出难过,可还是留了下来,认真的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兢兢业业二十几年。
怎奈刘卫仁浪子回头太晚,浪荡多年,终于找了个正经事做,在一个打猎休闲度假山庄做教练兼厨师,收入不低。
可妻子已经旧疾缠身,无药可治,也因此成为刘卫仁心中永远的愧疚。
王小娥放下盆子,又忙活着走了出去。
刘卫仁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坚定。
“感谢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行了,先吃饭吧,实在不行就等你们二驴叔过来,看看谁合适吧。”
沉默许久的刘父在桌角磕了磕旱烟锅,叹了口气说道。
大哥二哥闻言,果然没有再争吵,各自坐好准备吃饭。
至于刘卫仁,没人在乎。
吱呀又是一声,房门再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