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斯蹲伏下,伸手触摸那只手掌上的符文。漆黑如墨的粗厚线条如藤蔓蜿蜒扭曲构成一个类似文字的符号。
他上一次见到这种文字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他坐在母亲的怀中,不安分的像一只淘气的小兽。而母亲总是笑着敲他的脑袋,嗔怪他几句,等他坐住后才指着书上的文字告诉他读法和含义。穿透树冠的阳光点点投在书页上,斑驳晃眼,让他看不清晰文字,也让他看不清妈妈的脸。
他近乎无意识的喃喃出那几个母亲比划口型一遍遍教给他的那个音节,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
“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令人厌恶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踹出,“你蹲下愣住好一会了,你不会睡着了吧?”
“闭嘴吧,如果不是你捣乱我们本可以悄悄跟踪进去的。”
“喂!如果不是我你甚至不会发现他们来了,他们偷你屁股你都不会发现!”
“一码归一码,消停一会。”
希里斯不再理会大呼小叫的仆人,他检查两具尸体后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一把精美的小钥匙,钥匙上印有一只长着蝠翼的圣杯,这是杜莫教团的标志。
“看上去是打开某个箱子用的。”希里斯一边说着一边走下阶梯,进入门中,在身后留下一串鲜血的脚印。
一阶一阶的楼梯通往黑暗,当他走下楼梯踩到大理石的地板上后他全部的视野都变成了黑白,黑暗视野让他不至于在这里撞到头。而那阵在屋内弥漫的恶臭气息也越来越浓。
难怪警察们在屋里找不到气味的来源。希里斯一边捂住口鼻一边继续前进。
大门下与地上完全是两个世界,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全部用黑石砖搭建,庄严而沉重,石砖上的磨损与缝隙的杂草告诉着来者这里悠久的历史。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前则是一尊雕像,那是他们的神明,黑暗女神、夜之女士、魔兽之母迪特塔拉,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神明。
迪特塔拉在神域战争后诸神信仰与神殿全部化为尘埃后仍旧保留下了她的教派,她的信徒间传说着迪特塔拉没有如其他神明一样陨落,而是被囚禁在她的神殿中,等待着卷土重来登上神主的王座。
他能看到,石砖间摆放着蜡烛。他能想象到,过去这里连绵不绝的信徒走下阶梯,燃烧的蜡烛将他们身影投上墙壁像一个个幽灵。身穿黑袍的祷告者跪在大理石的地上,不顾双膝的疼痛齐唱着亵渎的圣歌,向那尊高大庄严的雕像献上自己的信仰。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紧握双拳,一根根青筋因为用力而凸显好似要破皮而出。这就是让他在这个世界失去一切的罪恶源头,他有一种想把这个雕像砸碎的冲动。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他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走进这个祭坛。还不是时候,他如此劝告自己。
希里斯已经看到了,那股气味的来源就在前面。与威力巨大的味道不同,这个源头的真身倒显得平平无奇。
那是一具尸体。
一个裸着的男人俯身跪倒,他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向上仿佛在献出什么,他全身瘦小干枯。瘦削的身体让脊椎层层分明如同鱼的背鳍,仿佛要刺破皮肤挣脱出来。
希里斯有些庆幸,寒冷的天气和地下的低温让他没有发生严重的腐败,这让他仍然能够从尸体上找到一些线索。譬如纹身印记,首饰饰品这些可以准确定位他真实身份的东西。
在另一个无人知晓的集会所,杜莫教团在纳什科的主要据点。成千上万只白蜡烛燃烧的光芒聚成一片光的海洋,照亮了教堂墙上的壁画,绚烂夺目的玻璃花窗在烛火下美轮美奂。
在光芒中是高耸的祭台,信徒们相信更高的祭台更能将他们的话语传到神的耳中,将他们纯净的心灵与思想告知给神明。
一个男人正跪在雕像前双手涂满鲜血高举在眼前,鲜血从指缝间流淌滴落溅到他的脸上,他低声念完祷词来完成每日一次的朝拜。
而就在他即将结束时,一个教徒急匆匆上前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