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时，韩听韵收到了一个美食外送。　　　　她刚穿着便装刚走到医院门口，正要回家，就被快递小哥叫住了。　　　　“啊？”韩听韵懵了一下，眨眨眼睛，“我的？”　　　　外卖小哥一身蓝色工作服，头上还带个蓝色头盔，手从小摩托车后箱里取出个塑料袋。他一边取，还一边特意看了她的脸一眼，笑道:“是你的，我没认错。”　　　　韩听韵对这份从天而降的外卖摸不着头脑，冲外卖小哥说了声谢。　　　　小哥风驰电掣地开走了拉风小摩托。　　　　韩听韵打开塑料袋，鲜嫩的炸鸡味和番薯味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佐料的咸香——一份热乎乎的盐酥鸡和炸薯条。　　　　“咕噜噜。”这时，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虽然饿，但韩听韵没动，想了想，难为情地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给万妮发了条语音:“你是给我点了份外卖吗？”　　　　万妮很快回了条语音——　　　　“姐堵在回家的路上，哪儿有功夫给你点外卖啊！气死我了，刚刚前边那个人开得跟蜗牛似的。啊绿灯了，不说了，挂了！”　　　　拎着外卖的韩听韵:“……”　　　　不是她，那有谁？　　　　正低头思考着，一道低醇动听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又陌生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签收一下。”　　　　韩听韵霍地一下抬起头。　　　　对方戴着个熟悉的黑色棒球帽，正低着头认真凝视她，她这一抬头，刚好撞在对方的帽檐上。　　　　笛帆把手揣进兜里。　　　　他黑黝黝的眸子在夜里泛着光，静静端详着韩听韵素净的小脸。含着熟悉的清冷的与陌生的灼热，仿佛有冰与火舛错个不停。　　　　韩听韵一怔，双手搂紧了外卖。　　　　自从他告白的那天过去，她这心里就变得怪怪的。他整整一天多没联系自己，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小小的失落感浮上来……　　　　好容易冷静下来，而他现在，却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望着他好看的脸，她又冷静不起来了。脸颊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打了两巴掌，“啪啪”响，把她的矜持全扇飞了，洒了一地花痴少女心。　　　　她脸热热的，一瞬间感觉脚底抹了油，滑溜溜的，她想撒丫子就跑。　　　　不再看笛帆，她捂着眼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去角落里静静。　　　　帽子突然被拽住了，笛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跑什么？”　　　　话音刚落，帽子上的力度慢慢消失了，笛帆轻笑了一声，道:“外卖我订的。”　　　　韩听韵手指抖了一下，像被盐酥鸡和薯条隔着牛皮纸被烫到了一般，猛然回头看向他。　　　　笛帆今天和之前的打扮一样，依旧是那件黑色风衣，不过因为下雨的缘故，里面换上了一件牛仔色衬衫，一丝不苟的衣领将他的脖子衬得很好看。　　　　下一秒，他定定凝视他，喉结滚了一下，嗓子眼里吐出理直气壮的一句:“嗯，因为我想让你欠我人情。”　　　　这话有点不要脸，不太符合他之前的人设，但他目光淡漠，那股子处变不惊的气息，将这话里的戏谑都冲淡了。　　　　“……”韩听韵默默拿下肩上的双肩包，够出钱夹，拉开拉锁，取出一百块毛爷爷，“给你钱。”　　　　笛帆看她半晌，突然笑了一声，无奈道:“我在说着玩。”　　　　不等韩听韵说话，他缓缓放下手，目光和声线却比方才热了许多:“天冷，吃吧。”　　　　手里外卖像是烫手山芋，韩听韵很没出息地咬着嘴里的肉，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你还是拿着吧。”她脑袋乱成一团线团，嘴巴一张一合，抽风模式自行开启，“要不，你现在不收钱，那我先吃。等你没追到我，再还给你？”　　　　……怎么会有脑回路这么清奇，这么会破坏气氛的姑娘。　　　　笛帆认命地压低帽檐:“我送你回家。”　　　　“嗯？”韩听韵惊诧地望着他。　　　　她这幅样子让他想起沙发上的二哈抱枕，笛帆眸子深了深，不动声色地用指腹蹭了蹭掌心，就好像这样就能缓解那里的痒意。　　　　“让我送你回家，就算付钱给我了。”　　　　怕她误会什么，他解释道:“我只送到地铁口，不跟着你上去。”接着，他皱了下眉，直到想到合适的话说出来，才松开一些，“我就是想走一遍，你每天都要走的路。”　　　　“如果我唐突了，你可以拒绝。”　　　　闻言，韩听韵深呼吸一口气，内心复杂。　　　　……她平时的套路都比不上他这一个套路深。　　　　他这种要人命的淡漠温和，还有以退为进的说话方式，她完全拒绝不了。话都说成这样了，她该怎么拒绝？　　　　到了地铁站，对于身后多了个护花使者，韩听韵有些不习惯。　　　　看出她的不自然，笛帆刷了卡后便一路乖乖在后面跟着她。　　　　进了车厢，找了座位坐下，韩听韵把头靠在玻璃上闭眼休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笛帆推了推她：“到哪里下？”　　　　韩听韵睁开眼睛：“终点站。”　　　　她闭上眼睛，笛帆坐到她对面去了。　　　　韩听韵的脑袋不停滑下去，眼睛不停开开合合。　　　　笛帆眼睁睁看着她差点倒在旁边的姑娘身上，最后，忍不住看向这姑娘，压低声音道:“换个位置可以吗，谢谢。”　　　　姑娘看向旁边，又看了看两个人的衣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女朋友啊。”　　　　她也是个爽快人没拒绝，利落地换了过去，还冲笛帆笑了笑。　　　　笛帆慢慢坐到韩听韵旁边的椅子上，替她收了下书包带，瞥了眼她，突然发现她今天也穿着黑色衣服和黑裤子……和自己还真像是情侣装。　　　　不过他很快就不注意这点了。因为他们的腿几乎要挨在一起。她的腿纤细得多，姿势还很小女生。　　　　她看起来也就一米六多一点，撑死一米六三。但对他而言，有点小。　　　　没一会儿，韩听韵的头靠过来了。　　　　笛帆有点紧张，怕她醒。他暗暗觉得自己好笑，又没想占她便宜，只是想让她有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而已，却怕她突然醒来被吓着。　　　　韩听韵没睁眼，头斜斜靠着后面的墙，脸近在咫尺，看得笛帆眸子一深。　　　　她的唇就在眼前，涂了淡色的唇膏，颜色红润如樱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恍惚闻到了甜甜的味道。　　　　这次并非是幻觉。　　　　真实得让他……很想亲。　　　　喉结动了动，笛帆忍下冲动，忽然伸手，小心翼翼地绕到她后脑勺去，轻轻一推，让韩听韵的头靠在了他肩上。　　　　凝视她浑然不觉的安然的睡脸，他心头忽然涌起了满足的甜意窜进了喉咙里。　　　　笛帆没再动了。　　　　到了终点站，韩听韵似有所觉，伸手挠了挠脸。　　　　轻微的动作被笛帆发觉，他从手机上抬起眼睛，只觉得她的手像挠在他心上似的，让他看得心痒。　　　　“xxx站，到了。”　　　　突然，韩听韵迷迷糊糊间被人推醒，耳边的声音很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到终点站了。”　　　　“我就在终点下。”她打了个呵欠答道，却没注意到声音多软，像在撒娇。　　　　话音刚落，人从座位上被拉起来，往外走。　　　　她惺忪的眼睛倏然睁大。　　　　韩听韵看笛帆一眼，以为他这么着急是要上厕所，加上还没睡醒，任由他拉着。然而等到被拉到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里，听到“咚”的一声墙响时，后背被墙壁的冰冷刺激得打了个激灵，她才瞬间清醒过来。　　　　“你干嘛？”　　　　这是一个墙角壁咚。　　　　突然，面前一黑——笛帆低下了头。　　　　他看起来表情很难受，深呼吸一口气，手摸上她的唇摩挲着，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你干什么……”韩听韵侧了一下红红的脸，“不可以。”她弯腰想从他胳膊下溜出去，刚动那么一下，就被他丝毫不费力气地摁了回来。　　　　角落根本没办法跑嘛！　　　　“对不起。”笛帆低头，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嘴角。　　　　蜻蜓点水一般，却炙热滚烫。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