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搬到家里后,韩听韵倒在沙发上休息,查阅了很多关于猫的资料,给小东西取了一个简单的名字——团子。 小家伙到墙角吃了点用温水给它泡好的猫粮,接着躺在柔软的猫枕头上,亮着小肚子睡大觉,看起来就是个白乎乎的肉团子。 韩听韵轻手轻脚地举着手机靠近它,拍了几张图。 养了宠物的人都会忍不住发自己和宠物的日常,她稍微修了下滤镜后,立刻发到了朋友圈。 不少朋友都给她点赞评论,还有人火眼金睛,一下猜出品种。 养了猫,她极度兴奋,晚上都跟团子一起在被窝睡觉。 而这一睡就是一周。 发现团子生病,是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团子蜷缩在猫枕头上一动也不动,韩听韵看出它的不对劲,连忙在网上查了一下。想起笛帆养过猫,她又不报希望地拨了过去。 “喂。”大概两秒电话就接通了,快得让韩听韵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笛帆的声音有些疑惑:“怎么了?” 听到她温和的询问,韩听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忙道:“团子又拉又吐,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可能是得了猫瘟热,我是不是要直接带它去医院瞧?” 笛帆竟是好几秒都没说话。 韩听韵顿时有些着急:“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 “嗯,要带它去医院。”笛帆也没料到自己会因为她无措的语气愣神,顿了顿,“……我听到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样无助,他声音不由温和起来:“米修也得过,输了三天的液。你准备去哪家医院?” 察觉出他想过来,韩听韵叹了口气倒:“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或许是太着急了,不等笛帆再说话,她就挂了电话。 出门后,她在路边拦了几次计程车都没拦下来,然而不是车里有人就是司机没看见。恍惚间,她生了一个念头,要是前几年买一辆车,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瞬,就被她摇头抛在了脑后。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一直挥手叫出租车,最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 司机将胳膊搭在窗户上,看她问道:“去哪儿?” 韩听韵忙收住心思,报了个市中心宠物医院的名字。 “很像猫瘟热。” 很快,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宠物医生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你是不是给它洗澡来着?这么大的小猫不宜碰水,抵抗力很低的。” 韩听韵要等待团子的化验结果。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 她确实给团子洗了澡,而且就在前几天。后来她本想拿吹风机给团子吹干的,却被戴老师一通电话叫到医院去了。 “谁家猫叫团子?”没一会儿,女医生在屋里喊道。 “我我我。”韩听韵连忙站起来,走进去。 她从医生手里接过单子。 化验单上的白细胞总数她能看懂,只是猫的正常范围她并不知道。她忍不住抱着一丝侥幸,问道:“是猫瘟热吗?” 女医生开口便道:“确实是。” 韩听韵心里一沉,随即浮起几分酸意。 “你也不用担心。”见韩听韵两眼通红,女医生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很多猫在这么笑的时候得会得这病,说白了就是肠炎,多输几天液就会好了。” 感觉出对方是真诚的在安慰自己,她说了声谢谢,心里却还仿佛有个大石头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家里多了个小动物,好不容易才多了些生气。 就这么让她养出病了。 “工作忙不过来的话,最好和家属轮班过来给它输液。”女医生又道。 韩听韵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更酸。 她家里哪儿还有什么人啊。 去到了宠物病房,她看着医生给团子输液,心里一阵犹豫。 之前承认过这猫是和笛帆一起养的,而且她刚刚还给他打了电话,转头让别人跟她一起带团子上医院,似乎不太合适。 但于情于理,这事她都应该第一个询问他。这么想着,她重新到走廊里给笛帆打了电话。 想起刚刚自己挂了他电话,韩听韵望着自己的鞋,听着那边的铃声有些慌。毕竟她拿捏不住笛帆的脾气,不知道他会不会敏感多想,又或者生气。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韩听韵刚要拿下电话,嘟的一声,电话接通了,传来那边人抱歉的语气:“刚刚在洗澡,没听到。” ……大中午就洗澡。 甩甩脑中不重要的想法,韩听韵开口道:“那个,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笛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也没猜出她要做什么:“有事?” 总感觉他的声音没有上次打电话时那么亲和。 “刚刚挂你电话是我不对,对不起。”韩听韵深呼吸一口气,“团子真的是猫瘟热。刚刚问了医生,说是明后两天还要输液,但是,我明天要上班,所以……” 她咽下后面的话,直接试探地问道:“你明天有时间吗?” 出乎意料的,笛帆这次应得倒是很干脆:“有。” 他只说了沉沉一个字,韩听韵却踏实许多,声音不由恭敬了起来:“那我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 然后她顿了一下:“没事的话,那我挂了?” “韩听韵。”笛帆突然无奈开口。 语气中的无奈连电流都遮掩不住,韩听韵当然听出来了,愣了一下:“怎么?” “别对我用敬语了。”笛帆道。 韩听韵握着手机,猛地想起自己从他表达心意之后,态度就一直客套疏离。 “好。”她把那句窜到嗓子眼的“谢谢”咽了回去,想了想道,“那就祝你今天晚安好梦。” 挂了电话,一阵心悸,她冷不丁想起那天他吃橘子,吃到自己手的那一幕。她心里一颤,接着忙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了定神。 笛帆:“嗯。” 第二天一早,俩人在约好的地方碰面。 是个路边早点摊,环境正规干净,笛帆找到韩听韵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她正在喝一碗馄饨。 “不好意思,这么早就让你跑一趟。”韩听韵拿纸巾擦擦嘴巴,把安安静静躺在托运箱里睡觉的团子递给他,“你吃什么?” 笛帆听着她依旧那么疏离的语气,顿了下道:“粥吧。” “一碗?”韩听韵问,“不要包子和咸菜什么的?” 笛帆沉吟了一下,沉沉道:“再来一屉包子。” 韩听韵嗯了一声,欢快地出去点餐。 一碗小米粥和一屉包子很快就端上来了,笛帆摞了摞袖口,慢条斯理地喝了半碗粥,用纸巾裹着包子开始吃。 见他吃得这么讲究,韩听韵顿时觉得他倒不像个足球运动员,反倒像个富家公子了…… 被她这样盯着,笛帆吃了半屉包子就吃不下去。 韩听韵诧异他胃口居然这么小。 出了早点摊,笛帆有些反胃。刚才的小笼包其实有点腻,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他现在很想吐。 韩听韵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到了地铁口,看向他平静如水的面容:“真的麻烦你了,抽空我请你吃顿饭吧。” 除了请吃饭,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还人情的方法更实际。 笛帆倒是看向她:“今天下午吗?” 韩听韵原本打算以后再说的,但对上他有些期待的目光,硬生生咽了下去,改道:“那下午联系。” 等她的身影走进地铁站里,笛帆终于忍不住,倚着树干干呕起来。 这些天他都没什么胃口,看见食物就觉得很恶心。不过,刚刚韩听韵跟他说话,他确实感觉好受了一点。 什么都没吐出来,好半晌,他狼狈地舒了口气,目光幽深。 太奇怪了。他一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内心就会好过一些。这是个无法解释的问题,然而他并不想深究为什么,只想一直一直接近她,享受心里的舒服和自在。 他总是忍不住想疯狂将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但脑袋里又会时时刻刻绷着一根清醒的弦,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伤害她。 ……真像个怪物。 不知站了多长时间,恍惚察觉到天亮了,他才自嘲一笑,慢吞吞地提起宠物托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