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笛帆反倒一副比她更不知情的样子，皱眉问道。　　　　韩听韵觉得好笑，气倒是因此消了一半。　　　　她把刮胡刀收到浴室里，从浴室走出来后，直奔书架，三下五除二就把上次看到的那本书找了出来。　　　　她不说话，把婷婷的情书展开给笛帆看。　　　　笛帆看了看，回想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是初中一个女生。”　　　　韩听韵瞪他，这还用他说吗，她早看出来了好不好？　　　　笛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觉得床往下陷了一些，侧眼一看，那只叫团子的猫上了床，跟它主人一样用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它也像在瞪他一样……　　　　被这一人一猫瞪着的笛帆：“……”　　　　好一会儿，见笛帆一直没说话，韩听韵心里一沉，假装不在意地问道：“你初恋？”然后优越感十足地哼了一声，咬牙嘟囔道，“字真丑。”　　　　“不是。”笛帆有点哭笑不得，凝视着她吃味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轻声道，“你是唯一的。”　　　　五个字瞬间让韩听韵心花怒放，但女人在这时候总是思维敏锐的。　　　　“那你留她情书干嘛？”问着，她还晃了晃手里的情书。　　　　“我从来没翻过这本书的里面。”笛帆说着，从她另一手拿过古风封皮的本子，皱着眉头一点点回想道，“这好像是我初中毕业时收到的礼物，当时有很多东西，有很多我都没有看。”　　　　韩听韵心里一酸：“你是在炫耀你有多抢手吗？”　　　　笛帆无奈地看她一眼，解释道：“当初书架太空，我才把它拿出来摆。”　　　　韩听韵没想过居然是这样的，她愣了半晌，望向他，忍不住咂舌道：“那你就一直没看见里面的东西？”　　　　笛帆一手将她拽到床上，惩罚般咬住她的耳垂，唇里的气息轻轻痒痒：“没有。不信我？”　　　　他刚刚的样子那么迷茫，根本用不着再质疑，韩听韵便信了。真相大白，她居然对那这姑娘感到同情，书里暗藏的小心机竟然就这样被忽略了七八年。　　　　不光如此，精心准备的古风小本子也没有用武之地，反而被……拿出来填充书架。　　　　同情完，韩听韵就笑了。　　　　她的笑声不太淑女的，虽然音色好听，一连串听下来则显得有些滑稽。　　　　她笑得全身都在抖，笛帆眉眼宠溺，眸色却深了许多，越发觉得躁火难平……　　　　原本咬她耳垂的动作加重了力道，接着又吮了一会儿，他的唇顺着她下颌的轮廓移向侧脸，之后缓缓向下，流连在她如玉般细腻馨香的颈上。　　　　“笛——”感觉他似乎有些不对劲，韩听韵连忙开口。　　　　谁知下一秒，人却被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笛帆意识清醒，拉住她的细腕摁在脑袋上方，似是情难自已，只一会儿便喘息起来，而后用深邃的眸子望着她，哑着嗓子喊道：“韵韵。”　　　　被这么盯着，又听到他不寻常的声音，韩听韵瞬间脸红起来，哪儿能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几乎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行……”　　　　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又小又没力气，像棉花一样软，宛如撒娇一般。　　　　先不说笛帆还没有痊愈，她不可盲目把自己交给他，就说妈妈对她的教育，让她早把婚后再把自己交给心爱之人这一条，当成了自己的原则。　　　　她可以很喜欢很喜欢笛帆，但这种传统保守的思想若是要她打破，她也做不到。　　　　笛帆也知不能逼她，一方面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一方面觉得她是个好姑娘，是自己想让她破戒，□□顿时消去不少。　　　　可她现在的声音和青丝凌乱面颊通红的样子，对他而言尤为致命，他仍忍不住问：“要等到什么时候？”声音温和。　　　　“结婚。”说出来后，韩听韵也觉得自己没底气。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迂腐？或者以为自己暗示他结婚？　　　　“好。”　　　　好在笛帆并没有说什么，又吻了她嘴唇几下解火，便下床要去浴室。　　　　谁知他还没下床，房间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哥，我屋洗发液没——”笛泽看见床上那一幕，明显受惊不少，然后他的话戛然而止，干笑两声就关上门要离开。　　　　韩听韵羞得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笛帆像雕像般保持姿势不动，大概几秒后才慢慢穿上拖鞋，表情不自然地往走廊走去。　　　　没一会儿，韩听韵从虚掩着的门听到兄弟两人的对话——　　　　“谁让你们不关门。”笛泽心虚，说得很没底气。　　　　“……想挨打？”笛帆语气幽幽，透着冰冷。　　　　笛泽委屈地道：“以前我屋没东西，不都直接推门管你要的嘛！”　　　　笛帆：“现在不一样。”　　　　笛泽：“噢。那我的洗发液……”看了看哥哥的表情，他忙又添了一句，欲盖弥彰，“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哥！”　　　　看着弟弟扯出大大的微笑看着自己，笛帆觉得太阳穴涨了起来，随即也笑了，凉凉道：“洗发液？我给你买瓶妇炎洁。”　　　　他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弟弟。　　　　笛泽愣住了。　　　　“噗……”从屋里也传出女人的憋笑声。　　　　过了一会儿，打发完弟弟，笛帆把门推开一些，站在门口看着装模作样拿书在看的女人，淡淡道：“书都拿倒了。”　　　　韩听韵一听，索性把书放到一边。瞥他两眼，见他心情好似没有受到影响，这才叹道：“你现在变得会开玩笑了，这是好兆头啊！”　　　　话音刚落，她微笑着想了一下，以前他偶尔也会故意说些欠抽的话气一下自己，但远没有刚才那样让人觉得他鲜活了许多。　　　　林阿姨向她透露过，他小时候是个乖孩子，但爱笑，偶尔也会多些坏心眼……　　　　所以说，他是不是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呢？　　　　韩听韵越想越开心。　　　　笛帆却没感觉出来，皱起眉头：“是吗。”　　　　韩听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定定地点点头。　　　　她看起来很开心，笛帆不忍打破她幻想的美好，朝她笑了一下，才道：“我去洗澡。”　　　　韩听韵抱起团子，故意问道：“冷水澡吗？”　　　　“……”笛帆站住脚步，回头看她，眼神微眯。　　　　“你快进去吧。”韩听韵不敢再皮，握住团子的一只前爪朝他挥了挥手。　　　　浴室的门关上后，水声很快哗啦啦响了起来。　　　　韩听韵闲得无聊，左右看了看，给自己找了件有意义的事儿做——收拾笛帆的屋子。　　　　一边收拾，她一边在脑袋里想事。　　　　似乎只要自己一直在笛帆身边，他的情绪就会变好。　　　　她盼望能他快点好起来，可现在，自己能陪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　　　　她是医生，实在抽不开身。　　　　韩听韵蹲在鞋柜旁，手里拿着自己从家里装过来的一双鞋，表情呆呆的，好久都没有动。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笛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没了人，他便把目光放到衣柜那边。韩听韵正抱着自己的一双鞋，坐在地面上，费劲地给自己揉着腿。　　　　“在干什么？”他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搭到一边，走过去。　　　　走过去后，他一下子看到了衣柜里与以往的不同。那他宽敞却空荡荡，充满各种暗色调衣服的衣柜，多了一大半女士衣物。　　　　橙色、蓝色、紫色、粉色……　　　　短裤西装裤半身裙西装裙真丝裙……　　　　他静静盯了会儿那条真丝裙。　　　　韩听韵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忙抬起屁股高抬起手把柜子拉上一些，掩住那套不小心被她混在衣服里拿错的真丝睡衣，不好意思道：“我衣服太多了，好像没地方摆了。”　　　　噗通一声，她一个重心不稳，重新跌回地上，屁股蛋子凉凉。　　　　见她疼得表情都有些狰狞，笛帆蹲到地上将她抱了起来，放她到床边上。　　　　“放个衣服你坐着干什么？”他忍不住皱眉问道。　　　　“快给我揉揉。”韩听韵想起他那娴熟老练的手法，“我这不是放鞋吗……”　　　　谁知道上面空荡荡的，下面的鞋柜却放满了球鞋。　　　　她一直觉得球鞋看上去特别丑，但刚刚被满满一鞋柜的名牌球鞋晃瞎眼之后，想象了一下穿在笛帆脚上的样子，好像也不难看。　　　　“我再买一个。”笛帆叹了口气，目光却落在被塞满女士衣服的空间上，久久都没有挪开。　　　　“买什么？”　　　　“衣柜。”说完，他终于挪过头来，柔和地望着她的脸。　　　　他终于有实质感了。　　　　他们要在一起住，他每晚都可以拥着她入睡，再也不靠记忆和幻想。　　　　韩听韵感觉自己的腿再按摩下渐渐不再发麻，能活动了，但没一会儿，她就觉出了不对劲。　　　　“你在揉哪儿？”她睁眼瞪他，挥开那只放到自己屁股上的手。　　　　笛帆眸光闪烁，朝她轻笑。　　　　韩听韵抬腿朝他踹去，心想，这人真是越来越本性暴露了……　　　　她这一腿没踹着他，不过收回腿后她便收了心思，道：“先把你脖子上的伤口贴上创可贴，然后我给你擦头发。”　　　　说完她又忍不住吐槽道：“你没贴就去洗澡，傻不傻！”　　　　“还有，你能不能换个电动刮胡刀……”　　　　笛帆在她拿干毛巾回来之后，握住了她的手腕：“对不起。”　　　　韩听韵愣住了：“为什么道歉？”　　　　笛帆松开她的手，苦笑道：“我可能要再洗一遍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