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已经安排好了桌椅,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自己亲自站在一旁磨墨。
林远帆走到台上,一脚踢开了椅子,嘴里还砸吧着梨汁的香味。
他看了吴清轩一眼。
“既然你以霓裳为题,那我也以霓裳为题,免得说我欺负你。”
说罢,他伸手拿起毛笔,沾满了墨水,略一思索,下笔挥毫写了起来。
林远帆一边写,中年男人一边念。
“霓裳羽衣舞翩跹,仙乐绕梁动九天。
玉笛几曲歌长乐,金樽一杯醉神仙。
孤身独影珠帘后,云鬓彩颜玉楼前。
又是繁华今朝醉,何日红线食指牵。”
一首念完,周边鸦雀无声。
连过路的都停住了脚步,看着台上的林远帆。
苏霓裳脸上也没有了笑容,怔怔地看着林远帆,心里木木地念着刚才听到的诗。
“孤身独影珠帘后,云鬓彩颜玉楼前。
又是繁华今朝醉,何日红线食指牵。”
她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狠狠地捏了一下,一股电流直冲头顶,呼吸不自主地急促了起来,脸颊也染上了两朵红晕。
“这个男人,懂我。”
然而林远帆并没有停下,而是换了张宣纸,继续写道:
“霓裳轻舞彩云飘,吴歌浅唱绕断桥。
哪里采来七彩练,何人请得月中娇。
守得深闺过长夜,盼有真人付琨瑶。
何愁前路无人问,自有明月伴春宵。”
写罢第二首,林远帆又换了一张宣纸,正欲提笔再写,发现台下的众人都在呆呆地看着自己,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他马上意识到不妙。
坏了,今天的风头出大了。
他对着旁边的中年男人强笑了一下,连忙搁下毛笔,跳下台来,拉起小荷快步走出人群。
吴清轩哪里敢拦,任由他从自己身旁离开。
苏霓裳这才从出神中反应过来,冲着林远帆的背影喊道:
“公子,可否留下姓名?”
林远帆没有回答,径直拉着小荷朝远处快步走去。
······
街角的马车里,一个清美的少女掀着帘子,看着林远帆远去的背影。
“絮儿,那个人好面熟,是不是借居在府上的那个书生?”
“好像是,他牵着的女孩儿应该就是他的婢女小荷,我见过她。”
······
“公子,原来你写诗这么厉害的。”
两人闪进小巷,小荷满眼星星眼。
“这算什么,公子我博览群书,过目不忘,不过是两首小诗嘛,我真正的长处你还没见识过呢。”
“哦,公子还有长处?”
“那是自然。”
小荷点了点头,道:“也对,公子那么聪明,肯定浑身都是长处。”
“那,那倒不至于。”
两人沿着小巷走了一会儿,小荷又不解地问道:
“可是公子,你干嘛那么着急走呢?那个人还没钻裤裆呢。”
林远帆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
“人怕出名猪怕壮,咱俩以后还要在洛城混,现在无依无靠的,太早出名不是好事。”
“哦?”
林远帆看着小荷疑惑的表情,又解释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
“浪个锤子?”
“你才浪个锤子。”
“呜。”
小荷鼓起了小腮帮。
······
两人又在城里逛了许久。
林远帆仔细研究了下洛城的各种店铺,心中大概有了方向。
但还远远不够。
等回到柳府,天都已经黑了。
柳府的大门紧闭着,林远帆上前拍了拍门环。
“烦请小哥开下门。”
拍了许久,里边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拍什么拍,天已经黑了,明天再来吧。”
“烦请小哥通融一下,我是借宿在府里的林远帆,我们就住在府里。”
里边又没了声音。
小荷撅着嘴说:“公子,你要不说你是林远帆,咱们可能已经进去了。”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
林远帆等了许久,正欲再拍门环的时候,从街角转过来一辆马车,径直走向府门前,缓缓停下。
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身穿鹅黄长裙的丫鬟,另一个同样穿着的丫鬟掀着帘子,扶着一个娇弱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那少女略施粉黛,柳眉杏眼,红唇自带一丝笑意,只是肤色略显苍白。
虽然还是秋天,她却已经披上了红色绣锦披风,领子处是一圈雪白的蓬松毛锦,衬着她仙子般的面容,颇为好看。
一时之间,林远帆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的美貌,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两人目光一对视,林远帆连忙低下头,闪在一旁。
他刚来柳府的时候见过,她就是柳家的二小姐,柳雨墨。
两个娇美的丫鬟,絮儿和纤月,一左一右搀着她,缓缓向着府门走来。
“二小姐。”林远帆俯首行礼道。
“是林公子吧。”
柳雨墨朱唇轻启,声音就如黄莺一般动听。
“正是在下。”
“既然到了府门,为什么不进去?”
林远帆答道:“可能门人睡着了,方才叫了半天门,没人开。”
柳雨墨听到,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道:“絮儿,去把门叫开。”
“是,小姐。”
还没待絮儿前去叫门,府门竟“吱呀”一声打开,几个门人快速将厚重的府门推到两边。
一个门人快步走出,对着二小姐笑着行礼道:“二小姐回府,参见二小姐。”
柳雨墨点了点头,对林远帆说道:“林公子,请随我进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