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车，还是慢了一步。轰驰而来的陈皓然顶上那车的车头，受惊的路人连忙打电话报警。　　　　对面的车跳下几个人，分散着往社区内部逃窜。这边陈萧萧三个下车，把被简单绑住的冯兮如救了出来。　　　　陈皓然一直僵着脸，没有说话。冯兮如下车后，低声道了声“谢谢”。　　　　警车很快赶到，陈萧萧知道她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　　　　同样的，冯兮如的秘密，也将不是秘密。　　　　警察局内，四个人轮流录口供。先是撞车的陈皓然，然后是当事人冯兮如。她身上发生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陈萧萧三个在外面等了近一小时。　　　　“姐，”陈皓然感觉到不对了，“兮如录口供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有，那些人怎么会绑架她？”　　　　陈萧萧耸肩，无话可说。　　　　陈皓然开始软磨硬泡，他坐到陈萧萧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姐你肯定知道什么，事发到现在，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他们姐弟纠缠的时候，任远收到一个国内的电话。　　　　他起身走到角落，“喂？”　　　　“你回来了吗？”那边是苏长文，急得冒火，“都在微博热搜挂了两天了，你再不回来新书是不打算卖了吗？”　　　　任远凝眉，看了看陈萧萧姐弟，“我尽快，等萧萧这边的事处理完。”　　　　苏长文扶额，“还要多久。”　　　　任远：“大概两天。”　　　　苏长文气的撂电话，“两天？那你怕会少买两万本。”　　　　终于一个警察把冯兮如带出来，她一脸平静，走过去把陈皓然单独叫到一旁。陈萧萧和任远对视一眼，知道冯兮如要跟陈皓然摊牌了。　　　　轮到陈萧萧录口供，里面坐着一个华裔女警官，允许她用汉语回答问题。她老老实实把事实经过说了一遍，问道冯兮如与陈皓然的关系时，她迟疑一秒，然后说，“应该没有关系。”　　　　她撒谎了，但是，她也没有撒谎。　　　　冯兮如和陈皓然曾经是夫妻关系，但是现在他们在办离婚手续，“应该”没有关系了。　　　　陈萧萧感叹汉语言文学的博大与魅力。　　　　何况，她也不敢提结婚的事，毕竟当时冯兮如用的是假身份。如果顺藤摸瓜查下去，发现陈皓然办假身份，事态更加难以控制。　　　　华裔女警官飞快的点头，一点儿怀疑都没有。陈萧萧松了口气，看来刚刚冯兮如和陈皓然也都没有提这一节。　　　　五天之后，洛杉矶警察局开展大型扫黄行动，打掉“按摩店”十余家，逮捕嫌犯几十名。另外，有几个逃脱的嫌犯，也录入通缉名单。　　　　被困在某华人餐厅的冯父和冯兮如，按照美国法律和中国大使馆的相关规定，按规定时间遣返回国。　　　　林律师这边的案子也相当顺利，警方经过查证，证明了与陈皓然打架的华人男子涉嫌人口买卖、绑架、性侵、私闯民宅和斗殴。有了这些证据，陈皓然的案子已经变得非常简单了。而那个男人的保释金，也从几十万美元涨到几百万美元。他在警察局外年迈的父母，听到这个数字后，几乎晕倒。　　　　“陈小姐您放心，”林律师笑眯眯地说，“我能保证陈先生不会被□□，最多判不超过十五万美元的罚款。”　　　　已经很好了，陈萧萧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陈皓然自从和冯兮如谈完后，整个人都变了。一反从前的开朗活泼，他现在话少，也不爱动，天天呆在房间里赶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　　　　陈萧萧想开导弟弟，又不知从何谈起。任远知道了她的心事，有天晚上拎着一提啤酒，在陈皓然的房间里呆了一晚。　　　　等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陈皓然还是不太爱说话，但是陈萧萧看着他，莫名地不在担心。　　　　二十三岁的陈皓然，眉宇间，终于褪去浮躁和孩子气，真真正正像个男人。　　　　记得之前看过一句话，女人长大，需要遇见一个渣男。而男人长大，有时候只需要一夜。　　　　忽然一夜，经历一些事，遇见一些人，曾经的孩子就变得成熟。　　　　陈萧萧发现自己的思想非常老母亲，伸手捂脸。　　　　当晚陈皓然回到了学校，任远开车带她去吃饭，路上说，“你弟弟，似乎也不是个草包。”　　　　“我弟弟怎么会是草包。”陈萧萧翻个白眼。老母亲心态的人，最是护短。　　　　“我还记得，他以前缠着你买两万块钱的包，要送给小女朋友。”任远觑着陈萧萧冷笑一声，“有钱人家的小孩儿，真是了不得。”　　　　“你还没有给我买过包，”陈萧萧忽然被点醒，扒着任远袖子问，“别人家的男朋友都送包包口红，你为什么不给我买。”　　　　隔天，陈萧萧收到了一只驴牌包包。　　　　经典的白色方格双肩小书包，触感良好的质地。站在镜子前，陈萧萧背上确实很可爱。　　　　但也只是可爱而已……她无力吐槽直男的审美。　　　　看得出陈萧萧没有很喜欢那只小白包，任远拿起手机，登陆让他有心理阴影的微博，搜索“送女朋友礼物”。　　　　底下一溜晒货，全是口红。　　　　任远继续搜索“口红颜色推荐。”　　　　从欧美到日韩再到淘宝国产，几十个品牌几百色号，任远眼花缭乱。　　　　陈萧萧跟林律师最后谈陈皓然案子的细节时，任远一个人去了mall。走进商场化妆品专区，各种大牌琳琅满目。任远看的眼晕，然后把目所能及的牌子和所有口红，全部买了下来。　　　　商场经理满脸含笑地送他出去，亲自送他出去。三个售货员跟在后面，小心翼翼抱着几万美元的商品。　　　　经过一家珠宝店，任远停了下来，“Just a moment，please。”　　　　过了五分钟，任远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包装精致的手提袋。　　　　陈萧萧回到酒店的时候，一开门，就呆住了。　　　　整个房间似乎变成了商场的展柜，数不清的新口红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柜子上，还有床上。　　　　壁灯的柔光让不同品牌的包装发出不同诱人的色泽，Y家的金，D家的银，A家的黑……还有一排C家的艳后权杖，像雪糕脆筒一样摆了一排。　　　　任远站在房间中央，虽然表情依旧很淡定，但是陈萧萧看得出来，他在求表扬。　　　　这还是那个节俭又寡欲的任远吗？　　　　为她承包整个商场口红，这哪里是知识分子做出来的事，她分明找了一土豪。　　　　长大的嘴巴慢慢合上，陈萧萧从震惊到激动到高兴到疑惑，最后到忧愁，“这些口红带回国，要交不少关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