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便道:“我想着今日的事情虽告一段落,但有些人或不想善罢甘休,大概会再弄出后续的事情来。因怕薛大叔再牵涉其中,且这卷册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为了我好安排通融,还望姑娘有消息时再来通知于我。”
宝钗听了愣住,她这才知道贾芸的思虑周密深远,听他一说,也觉得那些要谋害他的人定要卷土重来。
那时候自己哥哥恐怕仍然参与进去,到时候还得靠这位芸哥儿通融。
便点头应道:“你放心,我会及时报知。”
贾芸又道:“若姑娘觉着自己不方便,也可遣自己心腹之人来告诉我便可。”
他的意思是要让宝钗遣香菱前来,那样自己平日与香菱见面也就有了理由,不必总是躲在那山里面。
宝钗想了想,摇头道:“这些事情不便让别人知道,还是我来与你说罢。”
说完才真正告辞去了。
贾芸望着宝钗去远了,才回身到里面把那石棍连着幔布取出。
方才是怕宝钗见着这东西,引起尴尬误会,所以先藏在角落里。
他想着这东西在外人看来只是普通玩物,恐怕如今只有自己,以及信上那叫做宗羊的人才知晓它真实作用。
只不知那宗羊现在何处,又为何把这么重要的物件当在当铺里,他何时又会去取回?
那信上说宗羊知道财货的大概所在,若那宗羊现今还在世上,应该还会想办法去取出财货。
若能知道宗羊的踪迹,应能推算出那个所在的位置。
贾芸觉得这石棍还可以利用一番,但贾政又要自己将它毁碎。
想了半晌,便有了个主意。
此时正是晚膳时间,贾芸一般都是这个时候回家吃饭,然后再回园中,至夜再回家睡觉。
因此便出了园子,再出荣府后门,却先不回家,而是去街上买了文房四宝。
又买了一张绢帛,让店家按手帕大小裁剪几块下来。
忙完之后,方才回家。
在家吃完饭后,让喜鹊儿帮自己磨墨,又把裁成手帕大小的绢帛拿一张出来,铺在桌上,要在上面写字。
喜鹊儿一面磨墨,一面嘟着嘴儿道:“可惜这么好的绢帛了,有那些纸张在那里呢,何必用它写字?”
贾芸听了,用手指轻敲了一下她脑袋,笑道:“那里还有一大张呢,你想要自己去裁,只是不要全裁去了,我以后还要写字!”
喜鹊儿听了心喜,磨墨也就更加卖力气。
一时磨完墨,喜鹊儿便忙忙的抱着那一大张绢帛,去找卜氏裁剪去了。
贾芸见了摇头苦笑,然后坐下来,思考一番后,在两张绢帛上写了两份文字。
一份是模仿石棍中绢帛的笔迹,把前面一段文字照抄过来,只写到“麾下效力”便止。
另一张绢帛上,则是写了一段回答黛玉有关“化作春泥”的疑问,当时答应她要放在凹晶溪馆,让她来取。
等字迹晾干后,便拿出石棍,开启机关后把绢帛放入,然后重新闭合石棍,裹入幔布中。
接着便将另一种写给黛玉看的绢帛小心叠起,揣在怀中,才出了房门。
他又从杂货屋中取来一把铁锹,出门来到引水河边,找了个坚硬的石块,把石棍连同裹着的幔布放在石块上。
然后举起铁锹,一连使劲拍了几下,将石棍在幔布里面拍碎。
那幔布也难免被拍出许多破洞,却也不至于露出里面的绢帛来。
完成这一番动作后,他便在河沿下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将幔布并里面已碎的石棍一并放在坑中,掩埋了起来。
如此一来,既是遵照贾政的指示毁碎了石棍,又不至于让人怀疑自己在拍碎石棍时,应该发现里面的绢帛。
又为往后要用到它时,留一个地步,就只等有相关之人来询问自己了。
歇了一会儿后,贾芸便回至家中,将铁锹放回,再换了一双鞋,才返回荣府园中。
他径直走入后山曲径中,爬到上面那山凹处。
只见那里的花儿果然又少了些,便是之前香菱采了去。
忽又见山石边上有一块手帕子,便捡起来细看,像是香菱平常用的。
知是她摘花时忘了手帕,丢失在这里,便揣在怀里,想明日交还予她。
又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一块手帕是小红的,不知那小红何时还会回到园中,难道一直要等宝玉能进园时,才能见她进来吗?
因又想到宝玉终要回园,他是毫无顾忌的人,到那时只怕会让自己在防护职责上面有些难处。
此时太阳渐渐要落入西山,贾芸一时也无所事事,就呆呆坐在山石上,俯视园中全貌。
只见西南方向稻香村中,一个小孩儿在婆子、丫头的护持下,进入房中去了。
贾芸便知那小孩是贾兰,此时正是他下了学。
又见那东南头的潇湘馆中,走出一群姑娘丫头们,从体态上隐约猜出是李纨、探春等人。
想必她俩因兼着替凤姐照看事务的差使,在各个姑娘住处关照探望。
此刻应是看望了黛玉,出来要各回住处。
探春就近回了自己的秋爽斋,李纨带着丫头素云正走在返回稻香村的路上,还未到家,却见李纨似乎想到了什么,停在那里与素云说了些话。
然后李纨自己进入稻香村,素云则绕了过去,朝后山方向走来。
贾芸便一直望着那素云要去的方向,先是在西北角上停下,与那里负责岗哨的仆妇说了些话,又沿着园墙朝东而行。
贾芸见了,猜她八成是在寻找自己,应是李纨有话要与自己说。
他便下了山头,却并未从山体北面出去,而是沿着山径一路来到东面,然后进入凹晶溪馆。
凹晶溪馆往后便是自己办事场地,也该让众人习惯去那里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