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雪便笑道:“我如今已服侍薰姑娘了,方才在外面随着芸二爷来这里,因姨奶奶不愿在外面见他,才遣我进来与姨奶奶说句话儿。”
赵姨娘听见是贾芸遣来的,双眼一亮,旋即更加怨愤,冷哼道:“他既不敢进来,还派你来做什么,指望我把机密话儿告诉你们这些丫头么?”
茜雪并不气,仍然笑着道:“并不是要听姨奶奶说话,而是有话要告诉姨奶奶你!”
赵姨娘哼道:“有什么话赶紧说,莫耽误我修道!”
茜雪便说道:“芸二爷说,若闹出事来,不仅三姑娘难以立足,环三爷也要更受冷待,岂是姨奶奶你愿意看见的?莫如潜心修持,将来或有重见天日之时!”
说完也不等赵姨娘回话,自己转身出了去了。
那赵姨娘先是怒目圆睁,然后心里细细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便渐渐的把报复贾芸的心冷淡了下来,只等往后自己能风光出去之时,再作手段。
茜雪出了玉皇庙,去方才之处寻贾芸时,却不见了他的身影,便左右找了一番,又寻思他是巡视去了,便不再寻他,自回凹晶溪馆等他回来。
原来贾芸在外面等茜雪之时,忽见旁边路上来了个丫头,却不认得是哪个姑娘的。
那丫头来到自己身边,向贾芸行了一礼,笑道:“我家小姐请二爷过去说句话。”
贾芸纳闷道:“姐姐家的小姐是谁,要我去说什么话?”
丫头道:“我家小姐便是栊翠庵的妙玉,方才在山上看见二爷在此,因此前见你写的‘太极’之语,有想不通的地方,想请教二爷。”
贾芸便恍然,只不知那妙玉是如何知道自己写的文字的。
又想那妙玉虽是出家人,却也是妙龄女子,不知自己去见她有没有妨碍。
踌躇一番后,才随那丫头去了。
一时来到栊翠庵,入禅堂见到了妙玉。
只见她样貌不落于钗黛,气质更有一种出尘的高洁之感。
却又有两个婆子站在旁边,神情满是警戒,似是防着贾芸做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贾芸见她防着自己,又为何要请自己来相见,岂不是很矛盾么。
因想及妙玉本就是与众不同的人物,且心性总是充满矛盾,虽自称槛外人,心里却向往着红尘槛内,便也不以为怪了。
那妙玉见贾芸来了,忙向他行了佛家之礼,请坐看茶。
因妙玉时常是坐在蒲团上的,此刻也不好请贾芸也坐在这里,便请他到了里间,都坐在凳子上。
丫头自去拿杯子倒茶了,那两个婆子却亦步亦趋的跟着,仍然充满警惕之意。
贾芸便问妙玉有什么要相问的,妙玉只用闲话相答,一会儿问贾芸如何进园中做事的,一会儿又说当时挺身而出是什么情形,末后又问那玉石上是否果真染了他的血。
闲话中丫头倒了茶来,贾芸将杯子拿在手上时,见它晶莹古朴,似是稀世珍物。
便想起原书中妙玉请贾母、刘姥姥吃茶的情节,又暗自用稀世茶杯请宝钗、黛玉等人喝体己茶的事情,便猜这妙玉过后必定像对待刘姥姥那般,叫丫头把自己喝的这杯子扔掉。
想到这里,不免笑了笑。
妙玉见他于正经对答中无故发笑,便皱眉问道:“不知施主何事发笑,是觉着我这茶水或杯子不配经施主之口么?”
贾芸想了想,并不答她这句话,却问道:“我倒想问问师父,究竟因何唤我来这里,看着是私会,却又对我如此警戒?”
妙玉听了,面上顿时现出懊恼之意,起身就要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