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从椅子上站起来，向贾芸走了一步，贾芸也随着后退了一步。

贾芸也并非讨厌素云，那素云能做李纨的贴身大丫头，不仅姿色上超出多数人，且性格温顺和善，做事妥帖，所以李纨在笼络贾芸这件事上，依赖的是素云。

只是若这么不明不白的与素云作出那种事，一是自己往后会十分被动，有把柄被李纨拿捏；二是若泄露出去，那就是天大的罪责。

若素云像香菱那般对自己真心，倒也不怕什么，毕竟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或者是李纨亲自舍身于己，那也不怕把柄在她手上，因为一旦泄露就是玉石俱焚，李纨不至于用这个威胁自己。

如今向自己使出美色招式的，是从来就不曾对自己表露过情意的素云，那么不确定因素就非常大了，一个不好就会阴沟里翻船。

贾芸伸手止住素云脚步，示意她不要再靠近自己了。

素云便站在那里，幽幽叹息一声，道：“奶奶并不知道，我今日只是托病没有随她去，因我早已有了这个打算。”

贾芸皱眉道：“你这又是为何？”

素云叹道：“奶奶是个可怜人，她嫁进来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人物也不下于别的姑娘奶奶，满望着有一日终会挑起这府里的担子，谁知大爷竟那么早就走了。奶奶和兰哥儿竟成了府里可有可无的人，心性儿也变得寡淡，实在让人心疼。”

贾芸见素云说话时的情态样貌，看不出是虚情假意的样子，却又怕她是惯会假装的。

便说道：“前番与大婶子说了兰弟的事情，我也答应了下来，姐姐何故还多此一举？”

素云摇头道：“我两番看二爷你的神情，并不是全心全意的样子，我又知奶奶和兰哥儿的前途全系在二爷身上，若二爷往后因一些事儿，转变了态度，奶奶就全毁了。”

贾芸一时无语，只因自己确实不是全心全意对待李纨，这原就是互相利用的事情。

只是这素云能看出这一点，倒也是个能识人的丫头，李纨至今没弄出什么大麻烦，大概也与她的扶持有关。

素云见贾芸似是默认了，便笑了笑，道：“二爷也莫怪我急躁，只因我已把身心托在奶奶这里，她的祸福便也是我的祸福，因此才如此急切与二爷如此。”

贾芸便道：“纵是想笼络我，也不必出此下策！”

素云又叹息一声，道：“我们奶奶也不像那边二奶奶，能有什么好差事予你做，若说用钱财来笼络二爷，一来二爷只怕对钱财并不看重，二来我们这里也拿不出什么财物出来。”

贾芸知道若与她辩下去，最终还是唯有与她发生关系一途，便不再继续这话题，只说道：“此事暂且不论，你也莫要把今日的事情告诉大婶子，我此刻就要出去办事，还请姐姐赶紧去支开外面人罢！”

素云幽幽看了贾芸一眼，才点了点头，迈步而出。

贾芸还怕她靠近自己时又扑上来，忙让开一条路让她出去。

素云在外面望了半晌，见一个婆子来了，便上前将她支走了，又看了一会儿，才回身进来。

贾芸见她在门口向自己招手，知道外面已无妨碍，便从里面出来。

谁知来到门口，与素云擦身而过时，那素云竟一把拉住贾芸的手臂，同时将一个手帕递与他。

却听她说道：“我知二爷嫌我对你并不是真情，这手帕是我平常用着的，你且拿着，一月后二爷若还是觉着我没有真情，便把帕子还我。若有真情，二爷便……”

说到这里时，低下了头。

贾芸哪有功夫与她在这里空费唇舌，便接过手帕，一径出了稻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