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郝鸣岐心头一阵慌乱:坏了,是我这副吃西餐的做派露馅了。嘴里却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很久没有看到一个中国人在吃面包之前还要抹黄油!你在国外待过?”
郝鸣岐心里头蹬蹬直跳,强做镇静的说道:“我哪里去过什么国外,不过是以前跟着父亲上过西餐厅。”
“可你这种先把整块面包切成片再抹黄油是典型的美国吃法。”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吃法?”
“欧洲人就不怎么吃,他们是切一块吃一块。”荷花的笑容里带着挑衅:“我们中国人吃西餐也是切一块吃一块。”
郝鸣岐紧张的几乎要跳起来呼喊外面的同伴,可是荷花却按住了他颤抖的手:“快点吃啊,这些东西现在可不容易搞到呢!不是看你我有缘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郝鸣岐喝了一口牛奶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继续吃着早餐。心里想到但愿对方没有识破自己的真实身份,我不能这么被动的接受她的盘问,要变被动为主动问她几个问题。
“你们这个诊所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郝鸣岐提出第1个问题。
没想到荷花却说:“先称呼我荷花姐,否则我不回答。”
郝鸣岐面红耳赤只好重复一遍:“荷花姐,你们这个诊所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话语间已经没了锐气。
“是从省城搬来的,那里的竞争太激烈了,搬到这个岛上来又清静又能挣钱。”荷花的回答从容不迫。
“你是在哪学的医啊?”
“我是在省立医专毕业,然后就一直从医。”
郝鸣岐还在搜肠刮肚想第三个问题,荷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小兄弟的好奇心还是蛮强的嘛!这样吧,你不用问了。我把我的履历给你说一遍。我在抗战之前就考入了省立医专,还没有毕业抗战就爆发了,我们学校组织了战地救护队加入了国军,抗战胜利以后我就复员回家和父亲一起开了个诊所。刚才言语不周万望见谅。”
郝鸣岐发现自己遇到了个老练的对手,自己的道行还对付不了她,面对荷花他如坐针毡。他不甘失败抓住荷花的破绽做最后的反击:“你是怎么知道美国人那样吃西餐?”
荷花说:“因为我曾经加入过国军,国军里有很多美国顾问。是不是我加入过国军这件事犯了你们的忌讳?当初军管会调查的时候,我们都交代清楚了的,我们的执照也是政府发的。大军同志还有什么问题吗?”荷花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
郝鸣岐放下了刀叉:“我就是随便问问,也不是来调查你的。”他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回去报告张局长,将这里的特务一网打尽。
荷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别胡思乱想,等吴医生回来给你做石膏夹板。你现在不能乱动,老老实实躺下休息。”说完收拾起餐盘离开了。
好容易挨到天光大亮,吴医生终于回来了,立刻给郝鸣岐做石膏夹板。就在这时张局长带着几个人进了诊所。一看见郝鸣岐张局长故意板着脸:“好啊,你这个家伙,竟然彻夜不归,是不是想当逃兵啊?”
郝鸣岐还没应声,荷花赶紧出来打圆场:“长官息怒,这位小兄弟的伤势太重了,是我把他留下来的,这不是正在上石膏夹板吗。”
“那也不应该彻夜不归,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来人,把他给我带过去审查。”张局长怒斥道,两个人过来不由分说架起郝鸣岐就走。
吴医生还追出来交代一句:“你们千万小心,他的伤腿不能沾地。”
把郝鸣岐带回了兵营,张局长和李副部长立刻询问昨晚的情况,郝鸣岐把他听到的吴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叙述了一遍。最后说:“现在可以确定这所谓的父女二人就是潜伏特务,是否应该实施抓捕?”
张局长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除了你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之外,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如果现在就抓人,他们完全可以抵赖。”
李副部长也说道:“张局长说的有道理,我们目前对这些特务的行动目的和行动方式都完全不掌握,与其现在打草惊蛇,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看,这伙特务需要频繁的来往于鱼尾岛和大陆之间。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张局长提出了本案的焦点问题。
李副部长说:“现在我们假设这个郑阿福就是他们所说的鲨鱼,他应该是来往于鱼尾岛和大陆之间的交通员,这个诊所就是他们活动的据点。郑阿福死后,就迫使吴医生亲自出马跑交通。对他们来说这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落马脚。”
这个时候检验科的同志进来报告:“郑阿福手臂上的刺青图案已经拼接出来,是一条鲨鱼。”说着把一张描摹图案递给张局长。张局长看了一会儿:“这条鲨鱼看起来眼熟,”然后又递给李副部长。
李副部长接过来看了一眼,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当年国民党军统在沿海地区有一个秘密组织:黑鲨,这条鲨鱼就是他们的标志。我以前跟他们打过交道,没想到他们现在又露头了。”
“那现在就可以确定郑阿福就是潜伏特务的一员,”郝鸣岐忍不住说道。
“确实是这样,小鬼,你这次可立了大功了!”李副部长对郝鸣岐开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