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只好紧跟在郝鸣岐的后面,生怕他摔跤。一路磕磕绊绊总算到了海岸的边缘,波涛的声音更加强烈了。两个人不得不大声说话才能听得见。
半人高的海浪向他们脚下的岩石冲击过来,在岩石缝隙间耗尽了动力,化作雪白的泡沫向后退去。紧接着又一排海浪扑过来,不知疲倦的冲刷着海岸。
“你看够了吧?该回去了。”荷花焦急的催促着:“这里就叫乱石滩,当地的渔民都很少来的。”
郝鸣岐站上一块礁石上,荷花赶紧过去站在他的身边。郝鸣岐看着眼前另一块礁石,仿佛被它吸引,跃跃欲试看样子他想拄着拐跃上去。
荷花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喊道:“不,不能跳。”郝鸣岐还想挣开荷花,无奈被荷花紧紧拉住。就在两个年轻人纠缠的时候,海浪做了两次试探之后猛的发力激起高大的水柱向他们拍打过来。
两个人都被掀翻,郝鸣岐仰面朝天用手死死的抓住岩石才没有落水,荷花匍匐在他身上紧紧的搂着他。
风浪稍息之后,郝鸣岐腾出手搂着荷花的腰肢,两个被海水浸湿的人紧紧抱在一起。
“疯了吗?这么大的浪头,你也敢往前跳!”荷花喘息着说。
“我想站在前面的岩石上,看看侧面的崖壁。你为什么不让我跳?”
“我怕你掉到海里淹死,再也没有人跟我说话了!”荷花儿的气息一阵阵扑在郝鸣岐的脸上,郝鸣岐一阵眩晕闭上了眼睛。
当两个人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发现郝鸣岐的拐杖不见了,荷花的花篮也落入海中,一大片被海浪击碎的花瓣像一张毯子平复了眼前的潮水,起伏荡漾着。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回到诊所,狼狈相可想而知。荷花本以为让吴医生看见又要被责骂,但是推门进去诊所里并没有人,书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原来吴医生又去大陆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哼,他走了正好,省得碍手碍脚的。”荷花说道。
“吴医生最近好像总是去大陆啊?”郝鸣岐问道。
“自作自受,有好日子不会过。”荷花一边说一边关上诊所大门:“干脆关门歇业算了。”然后拉着郝鸣岐上了2楼。
诊所的2楼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客厅,荷花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张毯子和一条毛巾,指着卫生间说:“进去把衣服脱了,洗一洗,披上这个。”
等郝鸣岐披着毯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荷花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容光焕发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自己披着毯子的狼狈相,荷花扑哧一笑,指着他的伤腿说:“我给你把石膏也敲掉吧,”说着就把他又带到1楼,拿起工具就把郝鸣岐伤腿上的石膏敲碎了。
“这下是不是轻松多了?”荷花抚摸着郝鸣岐的伤腿。
郝鸣岐坐在椅子上,看着蹲在面前的荷花,嗅着他头发上散发的芬芳。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其实我的脚早就不疼了。”
荷花站起身说道:“应该是这样,你这么年轻,恢复的应该很快。”
接着两个人四目相对,可是谁也不说话。最后又是郝鸣岐忍不住说道:“我该回兵营了。”
“你要是觉得披着个毯子回去挺合适的话,那你就走吧。”荷花双手抱在胸前,昂着头说:“反正你的衣服我都洗了,天黑才能干呢。”
“我总不能在这儿待到天黑吧?”郝鸣岐嗫嚅的说:“让别人知道多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个伤员,我是个护士,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可我的伤已经好了。”
“抚慰伤员的心灵也是我们的工作!”荷花几乎要把脸凑到郝鸣岐的鼻子尖儿上。
郝鸣岐的脸红了:“你是说抚慰心灵?”
“是啊,我打算请你看电影。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小东西!”
“你这里有电影?”郝鸣岐不敢相信。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荷花挽起了郝鸣岐的胳膊。
上了2楼,荷花变戏法一样从房间里搬出了一台放映机还有一摞电影胶片,把放映机架在桌子上之后,又拉上了窗帘。屋里面一片黑暗。
荷花熟练的取出电影胶片装进放映机,抽出一段胶片缠绕进放影机的轮轴之间,她几乎是旋风一样完成了这一切动作。然后和郝鸣岐并排坐在沙发上。
放映机被打开,丝丝作响,对面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了影像。
“这是美国吉斯通8毫米放映机,我从军的时候给一个美国顾问治过病,他离开我们部队时就把这个放映机送给了我。”荷花说道:“这些胶片可不好找呢。”
“就是啊,你从哪里搞到的胶片?”
“反正是托熟人搞到的,”荷花欲言又止,她不能告诉郝鸣岐这是她的上级配发给他们的。就岔开话题说:“你猜这是什么电影?”
郝鸣岐已经看了片头,脱口而出:“”rebecca。”
荷花大吃一惊:“你会说英语?”
此时的郝明奇已经不会像从前那么紧张了,他从容不迫的回答:“你以为我这个少爷是白给的,我小时候就在教会学校里上过学。”
电影开始了,男主人公站在海岸的悬崖边上神情落寞地看着大海,琼芳登扮演的女主角以为他要寻短见,后面大声喊道:“不,不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