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过这恰恰是他想做的,在这场终考开始之际,一篇围绕民与水的策论,便经苏十三之手呈递进宫了。
“民,不该被狭义的定性。”
而就在楚凌与蒋仲子交谈之际,在这聚贤堂内齐聚的诸大儒名士,涉及民与水的探讨还没有结束。
“过去我等都带着一种偏见。”
齐栾川紧皱眉头,看向眼前众人道:“认为民是一个狭小的界限,不是谁都能配得上这一定义的,君轻民重,君重民轻,此前围绕这些思潮的争辩好少吗?”
“国朝统治的基础到底是什么?”
“倘若连这些都不能梳理清楚,就妄自菲薄的去高谈阔论,那么从一开始,这便是有问题的。”
“的确。”
诸葛竣点点头道:“就像这个水是无形无势的,可所处的环境不同,地域不同,所体现的也不同。”
“民,应该是万民,而非是狭义上的民,我等能被称之为民,难道下田种地者,就不配称之为民吗?”
“这是不对的,也是不好的。”
“不知从何时起,黎庶这等带有偏见的称谓,便渐渐深入人心的,错非是这样的话,国朝的风气也不会出现变化。”
探讨辩论的声音,在聚贤堂就没有停止过。
楚凌见到眼前这一幕,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解放。
这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复苏。
如果想要叫国教院,真正区别于其他书院,或者国子监的话,那就必须要有能立得住跟脚的思想。
在楚凌的眼里,似士农工商这等划分,只能局限于职业上的划分,但不该作为某种成分进行划分。
固然说门第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存在,但阶级的优越性,阶层的超然性,必须要在普罗大众间打破才行,你可以存在,但不该是全部!
尽管楚凌比谁都要清楚,想做成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很困难,也很艰难的,不过你不做,我不做,就坐视这种现象存在,那带来的只会是不好的事情。
“小友,在你心中,民到底是什么?”
蒋仲子见到这一幕,心底生出感慨,看向沉默的楚凌道:“老夫一直在思考此事,却迟迟未能得到其中精髓。”
“在楚某的眼里,民就是天,民就是地,民就是一切。”
楚凌想了想,开口道:“楚某始终坚信一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民始终狭隘的局限于某一范畴,而令其他群体排除在外,那么谁都不能保证,一些不好的事情,到底会不会发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蒋仲子双眼微眯,然心底却生出惊骇,他怎样都没有想到,楚凌会讲出这样的话,此言看起来平平无奇,可细细琢磨下来,其中蕴藏的真谛很多,水看似无形无势,可一旦掀起骇浪,那却能吞没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