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
可面前这桌丰盛的饭菜二人,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道衍,对于孤这侄儿,你怎么看?”端起面前的酒杯,朱棣幽幽感慨道。
姚广孝脸色变了又变,
自认也是修佛有成,学富五车,
何曾在历史上见过如此恣意张扬的长孙?
皇帝正值春秋,刨去明朝的特殊性,太子之位都不会是那么稳固,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皇帝不满,改弦更张,
一个8岁孩子竟敢如此……
“长孙此人,未曾见面,不好评判。”思索许久,姚广孝轻轻一叹。
“不过……”
“有话直说。”
“不过结合我们眼线传来的消息,长孙转变的关键应该是太子妃,巧合的是,那几日殿下便开始被噩梦困扰。”
朱棣自认为自己与别人最大的不同,便是梦境,
人生几次关键阶段,他都曾做到一些极具指引性的梦境,并且经过事后印证,皆与梦中一致。
“吕氏就吕氏,她还不配成为大明太子妃。”朱棣缓缓将酒杯放下,嘴角闪过一丝嘲弄,
敛去眼底的思念,
朱棣自言自语,“孤只有一位大嫂,一位!”
“贫僧失言,转变的关键应该是吕氏。”
“无外乎孤那侄儿感受到了威胁,于是不得以放弃韬光养晦,开始走上台前。”
深知权利诱惑的朱棣,三言两句间将朱雄英从穿越到现在的心理变化分析出来。
“8岁展露羽翼确实太早,即便再如何天才,在全天下眼中,依旧是个孩子,可如果等到17、8岁的话,便可以顺利接手国家事务,进军中枢。”
姚广孝唏嘘的品了一口面前已经凉掉的茶。
“对于殿下而言,这却是一件大好事,越是璀璨夺目的天才,越容易伤仲永,心态是这类人最大的孽障!”
“道衍,孤今天说最后一遍,收起你那可笑的反意,这天下当属孤兄长的。”
“殿下,贫僧还是那句话,别急,太子终究还是太子。”
“今天你个老秃驴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太子终究还是太子?”莫名感到心烦的朱棣怒视着姚广孝,逼迫道。
“殿下知晓贫僧原来是臭道士,习得是阴阳术数?”
确认朱棣微微点头后,姚广孝继续道:“还记得我们相见时,贫僧说得的第一句话么?”
朱棣闻言,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复述记忆中的内容,“燕王您将我带走,我就送您戴一顶白帽子。”
见朱棣仍未忘记,
姚广孝激动的抚掌大笑,“哈哈哈,没错!【王上加白】这才是殿下该有的命中术,贫僧这难看的三角眼透过时间的层层迷雾,看到了,并且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才敢冒天下之大不敬与您说出这样的话!”
“至于太子朱标,他命中缺白!”
朱棣此时眉头皱得更深,右手不断玩弄着已经空杯的酒盅,大哥与父亲的关系,他比谁都清楚。
虽然他也曾多次在酒后无人的深夜幻想一个【如果】
但,
对于朱标成为大明第二任皇帝这件事,
他是高举双手支持的!
朱棣更喜欢当将军,
在北元讨伐的战场上,挥斥方遒,策马扬鞭才是当前他最喜欢的事!
朱元璋、朱标心中都能容下自己,这点朱棣百分百确认,
功高震主这四个字,
会不会成为朱棣晚年的某种写照,
如果那时候朱标还在位,那也是步入执政晚年,自己自废武功大概率可以求活,但万一那时候是侄儿上位,
自己还有得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