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酒楼。
这是玄珠司产业,供应都是凡俗酒菜,挣不到玄珠,只是给司吏们一处稳妥谈天之地,顺带解决亲属生活问题。
洪佳带着几位干练的同僚赶到,欲要前往甲字雅间,谁料掌柜却说早被人连包数天,因出手阔绰,便按规矩迎客。
众人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毕竟是自家产业,都有分成。
“乙字亦可,好酒好菜招呼上。”
洪佳发话,带着众人上楼。
“兄弟们,鹤鸣连遭变故,人人自危,今年的收解恐怕并不安定,尤其古林三族,须得持重之人盯着,谁愿自告奋勇?”
众人皆是装聋作哑,闭口不言。
洪佳看向马斌,此君跟张森不对付,却都是善于钻营之人,在部府任职不短,经验丰富。
“马兄,给兄弟搭把手呗。”
马斌臊眉耷目,道:“洪哥,我真被骇破胆子,张森尤恒吴诚孙彦,全是生死不知,凶手至今没有消息,部首说是查案,实则为了升官发财,招惹古林这样盘踞鹤鸣不知多少年的大族,连他自己都害怕报复,不肯出部府,我们谁敢逞能?”
“是啊,洪哥,州府根本没把咱们下等司吏的命放在眼里。”杨屿搭腔道,“孙彦罗炜,一个个打着钦派的名号,干得全是谋私的腌臜事,到现在都没个说法,还把明晃晃的凶案定为失踪,当人是傻子吗?”
“我知你出身杉杨,心有不平,但当差吃饭,为部府尽忠职守,是天经地义的事,咱们选了,就没得后悔。”洪佳轻声细语,“难道你想造反作乱,飞蛾扑火?”
杨屿无话可说。
洪佳道:“古越已被削平,唯王钧马首是瞻,他近来虽傲气见长,终究是乍富而已,底气不足,就交给你,跟他说明利害,本年的籍册清度,珠税收解应当能顺利。”
杨屿无奈点头。
洪佳又道:“杉杨被孙彦来回压榨,有不少人家蹈海赴死,怨愤极大,包括族长杉鸣亦是如此,须得怀柔,马兄你得当仁不让啊。”
马斌松口气。
“我会尽力。”
“最后这古林族……”
洪佳说着,不由得摇头。
“六年前我来鹤鸣任职,第一个跟我说话的就是林羽,他这人虽然有些疯张,心却是善的,帮了我不少忙,可惜遭了牵累,被流放开矿恐怕九死一生,林简对部府亦是满腔愤恨,去古林清户……”
众人俱是头痛。
州府对待司吏失踪竟是如此凉薄的态度,他们也怕步了后尘,到时候就算查清有什么用,自己辛辛苦苦熬来的身份地位,全部烟消云散。
隔墙有耳的苏问,亦是头痛不已。
都怕成这个样子,连老窝都不肯出,怎么下手?
是穿个假身份潜入部府,贴近岑畅把洞天当头一兜,打完收功,还是按照原计划,主动显露身份,引鹤鸣部府上钩?
两者共同的问题,都是岑畅动向不受他把握,经过孙吴一番教训的鱼儿,再怎么都要增长经验吧。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撞开。
掌柜带人冲进来四处搜查,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洪司郎,没有人。”
“看来是我多心了。”洪佳揉揉眉头道,“继续吃酒。”
听完整个谈话的苏问,趁着夜色飘然而去,以他的修为,整个邑城无人能敌。
只有古林族有敌,他偏要前往古林族。
蹲守数日,听了不少司吏抱怨,已经确定岑畅这货是个人至贱则无敌的家伙,所有差事全部推出,借口修行不出部府半步。
而部府对真凶的淡泊,不管是由明转暗,还是真就漠不关心,只怕都不能撼动岑畅的意志。
这个缉凶功劳他从来都不在乎,想要的只是巴结王漛,勾结罗炜,以求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