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岁夜灯火通明,小城的上空也染上了一层红色。
霏儿早早的就被妇人哄睡着,她坐在床边,双目通红,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良久,最后深深亲吻了霏儿的额头之后,逃也似的离开,周身逸散出若有若无的紫气,痛苦浮上脸庞使得她的表情有些狰狞。
“娘亲”
睡梦中的霏儿呓语一声,终是沉沉睡去。
将近子时,城中老少早早的聚集在街上,岁穷月尽,辞旧迎新,除岁的响炮声不绝于耳,任谁也不会在意城南的异状;强忍着疼痛的妇人,指节掐的发白,一头青丝凌乱不堪,手臂,背部,奇异的尖刺穿破衣物,由体内生出,附带着紫气。
诡异的紫霭从这里无边无际的延伸着,悄无声息地笼罩住了这座小城,随着最后一声响炮声消失,一切归于死寂,摇曳的红灯尽数熄灭,暗沉的黑夜像是厚重的棺木将这里笼罩。
梦中的霏儿只觉身体不断坠落,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在离她远去,娘亲的身影,爹爹的身影,自己的身影,到最后都化作片片雪花,在黑夜中消融,转瞬即逝。
就在紫霭开始升腾的时候,一道银光划破黑夜,接着紫霭也被切开一道口子,那是一剑,快到极致,锋利到极致的一剑。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他只能看见不知何时有一位白衣人矗立上空,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寻到剑的踪迹。
只是须臾,被切开的紫霭便有了复合之势,白衣人暗暗啐了一口,又是数道银光飞出,以合围之势封锁了这座小城,这次能看清,是真真切切的剑,冷彻的剑身泛着银光,锋锐的气息似能破开一切。
脚步起落间白衣人已经入到城中,紫霭马上如附骨之疽攀上了他的全身,一袭白衣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
“月华!”
白衣人很快来到了紫霭最为浓重的地方,见到倒在地上的妇人,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扑到她身边,死死的抱住了她。
几近昏厥的妇人见到眼前之人,先是眼中闪过喜色,很快归于沉寂,松开已经攥得发白的手,紧紧的抓住男子双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不要管我,带霏儿走。”
白衣人轻轻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放开月华手后,找到了霏儿的房间。
胸口的无事牌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诡异的紫霭似有灵性,只是在她周身试探,迟迟不敢靠近。
见此情景,白衣人松了一口大气,霏儿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匀称,只是眼角尚有未干的泪痕。
轻轻为她拭去泪痕后,白衣人抱起霏儿,他没有直接离去,反而是将她放到了庭院的柳树下,双手掐诀,一柄赤色小剑从他眉心射出径直遁入她的眉心。
霏儿轻哼一声,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颇为爱怜的替她抚平眉头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白衣人转过身不再回头,身后银光升腾,同时城外也是数道银光冲天而起,空间在这一瞬间被切割开来。
这银光割开的是整座小城与这方天地的联系,在剑光的阻隔下,妄图逃离的紫霭尽数消散。
空间不断扭曲,赶在最后一刻白衣男子一步踏出,毅然没入虚空。随着空中最后一圈涟漪消失,坐落此地的小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
尘封已久的夜空逐渐明亮,点点星光闪烁;
寂静无比的旷野中,只有一棵枯柳,枯柳下红色微光明灭,里面是一个孩童在梦中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