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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伤未愈佳人在侧 情难抑娇娘入怀

回首正要怒斥,却见那少年双目紧闭,嘴唇乌青。女子扯住马缰急唤道:“公子、公子。”少年已然昏死过去。  女子慌忙下马,将他挪至鞍前,自己环拥其后。入怀少年竟是体寒如冰,微微颤抖。女子顿时珠泪滑落,扬鞭催驰。  迷迷糊糊中,少年只听得有人高声喊道:“快来人、快来人、速请郎中。”  不知过了多少光阴,少年缓缓睁开双目。面前睡着位妙龄女子,左手支腮。只见她俏眉紧蹙,独倚长椅,烛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仿若新月生晕,似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美艳不可方物。  少年猛地坐起,孰料扯动伤口,‘啊’的一声轻呼。女子惊觉,观之大喜道:“公子,你醒了。”  少年拱手施礼道:“多谢小姐相救。”  女子莞尔笑道:“你先有恩,吾医汝伤,相抵了。”说罢,莲步轻移,俯身抱住少年,拿过绣枕,垫于他脊背道:“这样舒服些。”  缕缕发丝垂抚少年面颈,少女体香径如心肺,少年突有一股异样萌芽生出。  待少年躺好,女子侧坐床榻。忧虑道:“公子脸色为何突泛红晕?莫非旧伤又痛裂了?”  少年摇头,嗫嚅不语,耳根发烫。  女子玉指轻放他额头,过了一会道:“没有热冷症状呀,郎中嘱咐调养数日即可,甚么缘由呢?”又思了片刻,许是明白其因,面羞生晕,烟视媚行道:“公子饿了吧,待奴家弄些食物来。”说完,赧然垂首姗姗迈出寝室。  翌日,少年觉身体似已无恙,欲辞行赶路。  女子小脑袋晃个不停,可爱至极,娇声道:“郎中有言,还需静养三五日,方可痊愈。”  少年无奈,也就从了。女子便扶他寝室外踱步,活动筋骨。  步入院内,只见花香迎面,葱木茏映,奇花漫艳,一缕清流,自假山高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行数步,正面向南,平坦宽豁,两边飞檐挑铃,雕梁镌柱,皆耸于青松翠竹之间。平而视之,但见弯弯石阶,直没楼榭树荫。  女子道:“公子累否?且歇息片刻。”  二人石凳坐下。  有两丫鬟走过,施礼道:“见过小姐。”顿了一顿,相视点头,又盈盈拜道:“见过姑爷。”  那女子嗔骂道:“秋玲,尔再敢胡言乱语,撕烂你滴嘴。”  秋玲格格笑道:“这等亲密,不是姑爷又是甚么呢?”  另一丫鬟掩嘴道:“小姐倒是教教贱婢,该如何称呼?”  女子面红耳赤,起身挥舞玉拳,作势要打。道:“冬月,你越发大胆,也该捉弄本姑娘了。”  冬月冲她吐了吐舌蕾,刮几下自己鼻尖,拉起秋玲小跑远去。  女子缓拧蛮腰,朱颜酡些立于少年旁边,小手不停的缠绕衣摆,忸怩道:“公子莫怪。”  鸟悄悄,窗外月朦胧。辉闪闪,屋内烛晶莹。  女子陪少年话至深夜,便回房就寝了。  那少年睡意全无。自怀中摸出一片荷花丝绢,上有几行秀美小楷:  秋闲窗暗,小字零落红笺乱。  湖深月淡,萧萧疏影梧桐燕。  低唤不语,烛影摇红沉夜曲。  更深影长,雾锁西子水萧寒。  少年长叹道:“卿在何处,可平安否。”  睡梦中,忽有人窃窃私语,少年屏住呼吸,侧耳细闻。听后大惊,忙轻轻穿衣窥探。只见一黑影自旁边房内走出,‘蹭’的一下,跃上枝头。  那黑影武功甚是了得,速度极快。少年使出全部内力,方险险跟上。约半柱香,飞身至一宅院落下,顾盼四周,进入西南角厢房内。  少年默运轻功,暗使垂柳拂叶,倒挂屋檐,指湿窗纸,单眼观看。  黑影脱去夜行锦衣,走到卧榻前,嘿嘿笑道:“小娘子,等不及了罢。”  檀木榻横陈位衣衫凌乱妙龄女子,泪水涟涟。  黑影解开外衣又道:“吾已点你命门穴与章门穴,美人是否浑身无力、奇痒难忍?”  少年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女子被制,不能动弹,这才任凭侮辱矣。”  说话间,那黑影扑上女子,要行苟且之事。  少年大喝一声道:“贼人,住手。”  黑影急忙转身,厉声道:“汝是何人,竟敢夜闯府宅。”  那女子瞧见来人,颤呼道:“哥哥救我。”  黑影哈哈道:“想哥哥便来哥哥,如此成全尔等。”说完,一招双龙戏珠,疾拍少年两侧太阳穴。  那少年施出风雨交织,刷刷数剑,逼开攻势。  黑影道:“小娃娃底子虽不错,在老夫面前不过花拳绣腿罢了。”话音未落,鬼步移行,两指并拢‘噗、噗’两声。少年顿觉浑身麻木,弃剑倒地。  少女凄声道:“哥哥。”  黑影道:“此人同你胞兄乎?”  少年道:“是又怎样,大丈夫顶天立地,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大人,小姐来了。”有侍卫禀报。  黑影应道:“晓得了。”又对少年道:“这般骨气么,偏不要你死。来呀,关入密室。”  “遵命!”自门外进来四位带刀部属,抬起少年女子。片刻来到东北角厅房,在正堂墨画上按了按,只听‘吱呀’,左侧有墙壁缓缓打开,有灯笼烛光透出。兵卒将二人放置床上,合闭机关远去。  女子瑟瑟偎入少年怀中道:“哥哥,我找你找的好苦。”  少年搂拥女子肩膀道:“妹妹,我也想你想的好苦。”  渐渐女子媚眼如丝,兰喘虚虚。  少年惶恐道:“难受么、难受么?”  女子点头道:“被那恶人点了耻穴。”  少年此时更觉浑身燥热,说道:“吾似相同。”  女子道:“如何是好?”  少年道:“平心静气,毋要胡思乱想,说些分别话罢。”  女子道:“想你想的紧。”  少年道:“妹妹怎地遭人毒手?”  “甚么......”那女子已经神智模糊,双手扯解身上衣物。  少年紧抱女子道:“听......”  女子美目迷离道:“吾快要死了么,妹妹身子早晚是哥哥的,你拿了去罢。”  少年血脉涌涨,终亦按捺不住。  一阵狂风暴雨,渐渐趋于平静。  女子痴语道:“今生已做哥哥妻子,来世还与君白头不相离。”  ---  李玉茹夜逃李府,痛不欲生。至江畔越思越痛,欲将身赴死。  忽听有人呼道:“姑娘不可。”那人飞身上前,拼命扯住。  无论如何安慰,李玉茹只是不语,嘤嘤凄哭。  那人无奈道:“既如此,老夫且收留你罢。”  李玉茹泣道:“吾不识得你,凭甚么随你去,你去你滴罢,管吾作甚。”  那人叹道:“莫道红尘刀剑狠,却是痴心最断肠。”  李玉茹止住伤悲道:“怎地,你亦中了情毒么?”  那人仰天唱道:“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李玉茹听滴似醉如幻,施礼道:“先生教诲,弟子记下了。”  那人捋须道:“汝多慧根,若能静心修道,必定大成。”  李玉茹磕头拜道:“乞先生收了污人。”  那人道:“老夫自天马行空,从不收徒。”  李玉茹道:“先生还是丢吾喂鱼蟹罢。”  那人道:“你这傻儿,恁不讲道理,老夫救你,你却讹诈吾么?”  李玉茹道:“是又怎样?”  那人大笑道:“性情却与吾几分形似,做老夫义女如何?”  李玉茹喜道:“多谢义父。”  那人道:“老夫姓杨,名不凡,江湖人称杨老邪。”  李玉茹恭道:“孩儿李玉茹。”  杨不凡长啸道:“吾杨老邪孤漂江湖数十载,孰料此后要带个小疯丫头,哈哈。”  李玉茹道:“义父更是老疯子。”  杨不凡道:“茹儿,老夫之前因老友相逼,只收得一个挂名弟子,唤作展鹏飞。”  李玉茹心头微颤道:“师兄现遁何处?”  杨不凡道:“那傻儿资质甚是愚钝,不及你十分之一。如今哪里,为父尚不知也。”  二人竟似亲生,无话不谈。  这日浅夜,行至一山脚村落。  杨不凡大声喊道:“莫老怪,想煞老夫也,滚出来罢。”  李玉茹见此状况,以为寻仇,把剑慌待。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影如大鸟般,疾飞而至,也不答话,一招雪破窗棂,拳衍无数径劈杨老邪面门。  杨老邪忙施如封似闭,罡气画成圆圈,护住全身。  李玉茹正要挥剑相助,却被罡功震滴双眼发昏,头脑迷糊。跄跄踉踉退下几步,瘫坐地上。  只听得义父吟道:  睡神仙,睡神仙,石根高卧忘其年,三光沉沦性自圆。  气气归玄窍,息息任天然。  莫散乱,须安恬,温养得汞性儿圆,等待他铅花现。  无走失,有防闲;真火候,运中间。  行七返,不艰难;炼九还,何嗟叹。  静观龙虎战场战,暗把阴阳颠倒颠。  人言我是蒙胧汉,我却眠兮眠未眠。  ......  李玉茹忙按法盘坐运行,真气自小腹上升,却紊乱奔涌。  昏昏沉沉中见有少年急奔其身后,运掌抵住后心,说道:“平心静气,缓缓运功。”  李玉茹依言,右手虎口,抱左手四指,以左手虎口,抱右手大指。两手大指梢,各自接触另一手心的劳宫穴。片刻,顿觉暖意漾漾,少顷,竟呼呼沉睡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  李玉茹起身洗漱,四处打量,寝室虽简,所用物件却是一应俱全。  踱步院内,就听有人道:“杨家妹妹,你起床了。”  李玉茹侧身观看,右旁有一少年,正盘坐修炼。  那少年道:“在下莫问天,小妹昨晚可睡的好么?”  李玉茹颔首道:“多谢公子,畅然无梦。”  莫问天笑道:“什么公子,唤吾问天罢。舍下凡陋,小妹担待些。”  李玉茹猛然想起,急道:“问天哥哥,吾义父呢?可曾受伤?”  莫问天道:“杨叔叔么?是家父故交,二人向来见面必打斗一番。”  李玉茹吁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吓煞我也。”  正谈论间,义父与一渔夫模样老翁行至院内。  那老翁道:“杨老邪,你自何处拐来个美娇娃?强收为女儿。乍看不似汝子,细看更加毫无关系。”  杨不凡斜眼骂道:“莫老东西,少来嘲弄吾。问天与你又哪里相像?”  那老翁哈哈大笑道:“今汝女在此,且让你一让。”  杨不凡道:“前你逼吾传功飞儿,如今该报恩了罢?”  莫老怪点头道:“观此子,确是天资灵慧,待试她一试。”说完,飞身向前,使出雪花漫天罩住李玉茹全身命门。  杨老邪道:“你打坏吾滴疯儿,老夫于你拼命。”  李玉茹暗道:果然人称三怪之一,真是怪异至极。当下,也不答话,左手捏诀,右手把剑。  未曾出鞘,莫老怪嘎然而止道:“无甚底子,不错、不错。”  杨老邪道:“老夫岂能收个废物。”  莫老怪道:“遗憾、遗憾。”  杨老邪不屑道:“老东西,有何不妥?”  莫老怪道:“情孽太重,若能堪破俗尘,当是深修之材。天儿,领姑娘先用膳罢。”  莫问天道:“遵命父亲。”  恍惚数天,杨老邪不知去向。莫老怪理也不理,只是嘱子莫问天陪李玉茹打坐。  这日,莫问天唤上李玉茹,来到后山。  缘溪行,李玉茹忘路之远近,行数里,忽逢桃花林,夹岸两侧,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李玉茹甚异之,相问,莫问天笑而不语。  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常人。长发垂髫,淳朴无欺,并怡然自乐。  见二人,齐施礼招呼。李玉茹问所从来,具答之,便邀她还家,设酒杀鸡作食。  村中闻来人,纷纷咸来问讯。  李玉茹道:“各位与此长久了么?”  众人答曰:“自南宋初,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乃不知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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